赵公公觉得不会有叮咛了，正筹办退出去，脚步才挪动，就听到上面的人问：“她临走之前可有遗言。”

魏溪听到悄悄的感喟，不动声色的问：“是不是前些日子种下的水仙开了，在屋里都能够闻到一股暗香。”

可惜，他最早碰到的人不是她。

“庶人魏氏去了。”

小寺人宣读圣旨的声音稚嫩又锋利，偷偷透过明黄偷看当年宫中第一美人的盛颜时，充满了猎奇和可惜，独独没有怜悯。

魏溪的笑意更深：“我记得昨夜的钟声敲了八十一下吧！淑妃娘娘可还记得皇上的叔叔、太皇太后的远亲大儿子――泰王，曾经在皇上即位的那一年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国以内忧内乱，百姓困顿，哪怕是年，又有甚么可道贺的？’以是，从那一年后，安国寺的钟声都只敲七七四十九下。”她微微倾过身子，眼眸中是一片冷酷，“淑妃，你还不明白吗？”

魏溪将梅花插在窗棂的裂缝中，摆布瞧了瞧，感觉甚是鲜艳，嘴角也可贵的含了一丝笑意，回身问淑妃：“娘娘，你看这花可美？”

今后，来生来世，再不相见。

可惜了。

淑妃轻笑一声，淡淡的讽刺道：“姐姐好兴趣。”她徐行走来，织金各处的齐腰襦裙在薄透的白雪上闪着光，被日头一晃，刺得人眼睛疼。

素素方才端着半温的白粥出去时，就看到魏溪不紧不慢的揉着太阳穴，便即放下碗筷，轻声问：“娘娘，您风疾又犯了吗？”

天子三岁即位，十五岁选妃，力排众议选了胡氏为后。那是他即位以来独一一次与太皇太后、太后、权臣以及泰王众位皇叔们等人对持的开端，也是朝廷动乱的开端。

幸亏，她也腻了他的虚情冒充，他也烦了她的言不由衷。两看相厌，还不如各奔东西。

案上朱笔顿了顿，执笔之人面庞埋没在微晃的烛光下，看不清神采。也不知过了多久，桌案后的人才重新批复奏折。

身为同在冷宫熬光阴的宫人，她的日子比魏溪这个废妃还要不如。长年的饥饿和劳作早就让她骨瘦如柴，哪怕现在使出满身的力量也只比猫儿的力量大了那么一丝丝，连一样弱不由风病体难支的魏溪都感受不出多少力道。

“众美入宫九年之久，独独中宫为皇上诞下二子一女……”

“还说无碍！奴婢还不晓得您么，不是痛极了您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素素叠步去了墙角，翻开盖着一块尚且洁净的碎布的木头箱子，拿起孤零零躺着的白瓷瓶用力的倾倒了两下，内里缓缓滚出一滴浑浊的油脂，要滴不滴。素素刹时就要落下泪来，谁会想到，昔日艳冠群芳的贵妃娘娘，现在连一瓶劣等药油都不得。

荣不骄，败不辱。

依托太皇太后而得宠的淑妃，她的运气的确不消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