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一面堕泪，一面拍她的手背,道：“他们伉俪两个现在都成了没脚蟹，我也是故意有力,好孩子,幸亏另有你能帮得上忙，少不得要你多受点累,多出点力了。”

许夫人叫人送来手巾子，一面给她细心擦拭脸上泪与汗，一面道：“报仇不报仇的不要再提，当家主母看家中哪个姨娘、奴婢不扎眼，绑过来就打，叫过来就骂，再不顺心，关起来不给饭吃，饿上几天也是常有的事。找那些个姨娘奴婢们报仇，也太把她们当一回事了，说出去不要被人笑掉大牙！”

老太太一声惊呼，把美婵母女吓了一跳，忙忙的唤人入内，一同扶住老太太，把她搀到里间床上躺着去了。那边有人送来一碗煎药，老太太心力交瘁，闭着眼睛饮下半碗，用温茶漱了漱口，除下内里的棉衣，躺进被窝，闭目养神，不去听美婵母女二人说话，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不一时，药劲上来，垂垂有了睡意，翻身向里，睡畴昔了。

许夫人悄悄咬牙：“竟然到了这个境地了么？这个老五，真是胡涂！”又自责道，“我这阵子事情多，家里连连添丁，进了腊月，赶上你父亲过寿，寿过完，一转眼又到了年关，一天到晚送礼收礼的忙个不断……偶尔来了也只顾着看卿姐儿和老太太，竟没顾得上细问你的事情，你也不跟我说实话……连个乡间小村姑都斗不过，我也是白养你了……”愤恚之下，还想要再怪美婵几句，想想不是时候，忙闭上了嘴。

范大嫂不敢再东扯西拉，凑到香梨面前来，低声道：“不是不肯意，是不能……不但棺木不能用，祖坟也不能进……这些养不大的孩子都是索债鬼，债要完了回身就要走的……以是说不能厚葬，不能上族谱，祖坟不能进。如果厚葬，它看中这家人刻薄，对它好，将来还要投胎到这家里来的，投来投去，就是养不大……”

这个范大嫂本来在外院专管跑腿，兼带着干些零散杂差，是沈大娘被赶走后新近汲引上来的，整天被几个资格老的管家婆子呼来喝去的，明天见香梨也有不明白的处所，面上虽不敢带出来，心内实则是对劲万分的，生恐旁人抢在本身前面答话，忙上前一步，笑道：“姨娘毕竟还是年青，这些事情，大师又都忌讳，等闲不会拿来讲的……”

美婵伏在许夫人身上痛哭流涕：“娘，母亲，姐儿终究去了，都是她，都是那贱人害的，若不是她，若不是她……”

婆子指了指身边的另个婆子道：“那两回都是范大嫂子。”

香梨略一思考，道：“如许大的事情，不该由我来做这个主。”

美婵泪如雨下：“老太太，姐儿走了，你也不疼我了。那天五爷问姐儿是谁害她生的病，你白叟家不也在跟前么！这莫非是我扯的谎么？！若不是那一回伤了底子，姐儿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哪！老太太，你要给我做主，不能由着人欺负我、由着人把我这个当家主母踏在脚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