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娉眼风略略一扫,就见淑妃聊零零地站在百尺以外,一双大大的杏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景熙帝的背影,即含情脉脉又凄苦万分。
惟娉一听,大吃一惊,转头就见景熙帝站在身后,满面含笑地看着她。
惟娉便想说点甚么突破这奇特的氛围。沈六娘走前的那抹难堪神情让她印象深切,严峻之下,张口便说:“淑妃或许不爱吃烤鹿肉。”
惟娉晓得她在宫中不自在,呼吸尚不敢太用力,那里敢说甚么内心话?便说些欢畅的家常闲话,但愿她能自内心欢畅些。
惟娉当真地刷好最后一点调料,眼角的余光见到大师全站起来,也没在乎,看着烤得焦黄的鹿肉,喜道:“我最爱吃肋肉了,闻着这香味,肚里的馋虫早造反了呢。可忍不得了。大师别笑话我嘴馋,就先让我切这第一刀吧。潘紫,拿把刀来。”
这姿式定个大不敬罪是轻的,重的便能够说她心胸不轨,企图欲谋刺圣上。
景熙帝笑着在羽垫上坐下。“都拿上刀过来。大师围起来吃,才热烈,胃口也会大开。谁都不准拘礼。此次朕就带着大师做一回野人。”
惟娉举着那刀,感觉胳膊酸软,像那把小刀有令媛重,随时都会从她手中滑落似的。“妾不敢委曲。”
惟娉下认识地忙见礼,手里却握着刀,褔到半途,刀尖就正对着天子。
惟娉本来在想圣上的自称由“朕”变成“我”了,意味着甚么?却听景熙帝说中了她的心机,吓了一跳,禁不住喃喃:“陛下安知……”转念一想这点心机也是大不敬,千万不能承认,忙改口:“此地本为陛下的家,陛下想如何都能够,又何错之有呢?”
景熙帝背动手走了过来,惟娉和淑妃忙见礼。
沈六娘早规复了常态,此时看起来端庄淑雅,哪有半点幽怨?“感谢忠勇伯夫人。只是我吃得过饱,现在吃不下呢,叫宫娥拿归去,留着早晨吃。”
刘白见沈六娘只顾呆呆入迷,便低声提示:“娘娘,快跟上啊,如许的机遇可不常有……”
惟娉一时候大急,但她反应机灵,忙双手拿刀,高举过顶。“妾不知陛下驾到,失礼之极,不堪惶恐。”语气温婉神态朴拙,内心却把这肆意妄为的天子怨了七八遍。
想起杨氏受宠前,恰是淑妃新嫁,淑妃又是心仪圣上的,看这景象,真把圣被骗了爱人。圣上萧瑟了她这些日子,对她的打击定是不小。
只要清平王世子,想起蒋硕说圣上若挥刀会很短长的那句话,忍不住偷偷打量这位堂兄。
景熙帝却道:“忠勇伯夫人留步。”
背后就有人接口道:“这刀是朕十六岁擒蛮王的战利品,当然锋利。”
景熙目不转睛地盯着惟娉,淡淡隧道:“朕说她爱,她怎敢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