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二人扒开重重草丛，复又进到之前那条狭小的小道，一股热风袭来，吹得脸颊边的草叶悄悄摇摆，装点了她素白的旗袍。

“是，也不是，我虽是为它来的，但是现下，却又并不想救它了。”

“为甚么？”薛梧桐不解道。

薛梧桐又诘问道：“但是再破钞二十年的时候养大的树，也不是这棵了啊？”

有风袭过，浅草覆在白木的软缎子鞋上，柔滑的扎着暴露的脚踝，有些痒痒的。沉香树上绿油油的树叶稀少的交叠，一阵脆响。有只胡蝶停在她的眉眼上，扇动了几下翅膀，又缓缓飞走了。

被剑削去的伤口平整但早已不如新，一百年，树上千疮百孔，是有虫子钻了出来，再结出了很多沉香吧。

白木扬起眉毛，调侃道：“以是，我又说是，我私内心固然不想救它，可我毕竟是督军请来侍弄花草的，拿人财帛，与人消灾，还是要救上一救的。”

白木顿时寂静了下来，视野胶凝在树上，如有所思，她俄然长长的感喟，喃喃道：“但是，它已经将近死了，固然表面无甚非常，还很富强，但是内里已经被蛀空了，不出三个月，必会腐臭至死。”

这棵树，当年不过五六米的高度，被冯业平生生削去一半，又被人从山上挖出移到这里，竟还能活的富强，绿意盎然。

她不要，不要这棵树了，不要这小我了。

她不想救它了，救了它，再看着这树，想那人吗？她不肯意再想了，她畴前的二十年都是为冯业平这个名字，这小我活着的，一百年间，又是这三个字久久盘桓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但是现在她活着，他死了，她又为甚么要刚强的记念畴昔，不肯前行呢。

曾景川又说：“督军着我来请白蜜斯，现在书房等待，蜜斯随我一起畴昔吧！”

“倒不是父亲，五姨娘很喜好。日日夙起，为这棵树培土施肥。”薛梧桐道。

沈林道：“父亲必然是要交代些花花草草的事情，五姨娘也在吗？”

“那又有何妨，顺其天然，才是树木的保存之道，仰仗人力企图干与树的生命，又有甚么意义呢？子非树，又如何会晓得树的感受，它被千万只虫子咬着枝干，说不定早已不能接受如许的痛苦，想要结束冗长的生命呢？”白木笑笑，伸手折下一朵黄绿色的沉香花，放到鼻尖轻嗅，抬眼看向薛梧桐，瞳人里是如墨的玄色，敞亮清楚，映出她眼里的一片碧绿。

她前次如许靠近的抚着这棵树，还是一年前的风景了，在今后她下了山，再也未曾归去过。现在又一次触碰到它略具皱纹的衰老的树皮，她内心突地就出现了波纹。

是那棵树吗？

有杂沓的脚步声踩着草丛窸窣作响，曾景川扒开密密的枝叶，打了个哈哈，笑道：“这处所可真不好走，白蜜斯。”他瞥见沈林和薛梧桐也在一旁，又微微曲了身，恭敬道，“三少，三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