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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品德足重,天下共仰。但是书山诗海,反对不了他的登极之志。

本来他爱她,也不过如此

“妾不敢。”她像当初在太学里时那样,对他深深长揖,“一日为师,毕生为父。陛下的教诲之恩,妾铭感五内,时候不忘。”

盈升无法,“殿下这是何必呢!贤人的脾气殿下最体味,触怒了天颜,杀将出去,岂不又要血流成河!婢子晓得殿下屈辱,但瞧着太尉府高低百余口,另有先帝的遗孤们,殿下打落牙齿和血吞,好歹要全面。”

盈升应个是,“申正就进了铜雀园,华山王殿下本来要来拜见母亲,叫人在延秋门上拦住了。说贤人有令,殿下用心礼佛,不叫诸王们打搅。”

长信宫偏僻,到大宴的金虎台有段路要走。她对峙按着祖制来,规格便降了一等。没有乌泱泱护驾的宫婢和华辇,她只带了十来小我随行。

她抿起唇,烛火下大红销金的百凤朝阳裙煌煌耀得人目炫。她嘲讪一笑,“你胡涂了,这是皇后深衣,竟叫我穿这个?我是先皇后,现在只能穿黑襦。”

她摇点头,“我是文景天子的老婆,不能在新帝的家宴上以皇后自居。你去把那套石青起花的拿来,我甘愿他杀我,也不肯叫天下人嘲笑我。”

真真让人酸楚难言,天子俄然哽咽。她已经历练得够够的,再不是倚在他身边看杨花的少女了。

她敬他、信他,却换来一次比一次更粗砺的伤害。

中宫掌事女官盈升抱着礼衣出去,绕太重重帷幔,对佛座上念佛的长信皇后深深一揖,“时候要到了,请殿下打扮。”

“我不去。”皇后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如有人来问,就说我抱恙,不能给陛下道贺了。”

“殿下看开些,本身身子要紧。”盈升着宫婢把礼衣架起来,边道,“婢子料着贤人忌讳,到底不是真母子,诸王都大了,再进内廷不便利。既然不叫见,今后少见便是了。”

他冷冷乜着她,她不甘逞强回望过来。

他是师尊,她对他惕惕然如对六合。

她从冰井台边的台阶上去,过了浮桥便是金虎台。远远闻声丝竹乱耳,笑语声声。她唯感觉沉闷,但是既然来了,就不容她有撤退的余地。她咬紧牙关绕过两排勾片雕栏,面前豁然开畅,已然到了宴客的露台上。

说是家宴,族浑家口多,聚起来也非常壮观。篝火、食案铺陈开来,占有了高台的一大半。天子面南坐在宝座上,一肘撑着隐囊。广袖从云头纹扶手上飘坠下来,袖口的平金游龙在火光里璀然生彩。他歪着身子,很疏松的模样。瞥见她,虽还安闲,眼睛里却带了沉郁的神采。世人觑他,纷繁沉默下来。

他脸上变了色彩,恨她固执,本身也觉怅惘。爱情是有限资本,耗损尽了,毕竟要泯没。只是他不甘心,她现在还拿师徒名分出来堵他的嘴,再加上叔嫂这一宗,仿佛是难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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