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游移半晌，沉声道，“有些首级已抢先一步赶到宫门，正与齐军对峙。”

即便他病入膏肓，受制于人，却还是天命所系的九五至尊。只要皇上活着一天，各方权势就仍然保持着奥妙的均衡，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宫里情势如何？”我不动声色地问他。

“你随亭太子出宫。”他逼迫我，将我推到亭太子身边，沉声道，“我殿后。”

宫中已经大乱，连为皇上举哀的安插都没有完成，宫女内侍便躲的躲，逃的逃，到处可见慌乱驰驱的宫人，昔日光辉寂静的宫阙殿阁，早已乱作一团，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飘摇气象。

右首级为何如此笨拙，甘冒弑君之大不韪，在这个时候猝然发难？论权势，论布署，论声望，他都占上风，稳稳压住仵后；唯独兵器相见，放开手脚搏杀，他却毫不是仵后和深十桑的敌手。这一步棋，底子就是两败俱伤的死局！

“我没事……”我勉强安身站稳，只觉胸口翻涌，面前模糊发黑。

“我……”冀北王解开了绳索，扶起我，我满身有力的被他们扶着，随后我软弱的差点摔了，亭太子接住了我，我昏在了他的度量里。

“你不能以身涉险！”他抓住马缰，挡在我车前，“即便你碾过我的尸首，本日也踏不进宫门一步！”

鸾车缓缓前行，亭太子紧紧抓住缰绳，竟相随而行，目光直勾勾穿过垂帘，一刻也不离我。我心中震惊不忍，隔了垂帘，低低道，“我养父毕竟是大齐太尉，总不会有性命之危……你的情意我明白，罢休罢！”

我怠倦的缓缓展开眼睛，仿佛听到了脚步声，我有气有力的说了声，“谁？”

我哀哀望着他，用力咬住下唇，说不出半句求恳的话。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连很久，通俗莫测。这四目相对的一瞬，各自煎熬于心，竟似万古普通冗长。

“没想到我不在这些日子，报应这么快……”我有些感慨，眼神锋利，我在密道里许下的信誉终究实现了。

“渊以……”我垂眸沉吟，万千狼籍思路垂垂会集合来，如一缕细不成见的丝线，将诸般人事串在一起，彼端遥遥所指的方向，渐次亮开。

“那――那是汐莞，她也是痴心换情深……”我有些游移说了这句话。

就在两天前，太医还说只是吃错了补品，明天就已经严峻了。但是各路分部首级就已经不循分的带兵入京了。

我不晓得那森严大殿当中藏有如何的本相，但是必然有那里出了不对，必然有甚么不对。

“我―――我的衣服，谁换的！”我有些愤怒，但满身软弱有力。

“带上宫灯，本太子与你一同前去。”说完，亭太子顺手挑了盏灯，冀北王随后跟上。

他霍然昂首，震惊之下，定定望住我：“七王爷去边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