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起二娘子的左手,将那香囊放在她摊开的掌心,和顺地说道:“这是阿耶送你的,拿去顽吧。”
在曾氏院门口站一夜总不是个别例,姜景仁只得往园子里走去。是夜孤月当空,撒下一地霜华,姜景仁举目四望,他有华屋百间,层台累榭,四周都是高翘的檐角黑黢黢的剪影,却找不到一处容身之地。
因而姜大郎便顶着一张东风化雨的粉面,摸了摸二娘子的发鬟,体贴道:“病了好久都瘦了。”
实在几个后代中就属次女长得最像他,只一双杏眼随了她阿娘陈氏。姜景仁搜肠刮肚一番,竟然想不起来上回细心看她是甚么时候,也不记得比起上回见她是胖了还是瘦了,想来病了那么久应是瘦了吧。
钟荟一见他的穿着和神采,便知他才服过寒食散,她宿世的三表叔自夸名流风骚,日日服食五石散,也不知是发散得不好还是怎的,不过而立之年便身染恶疾,药石罔顾,浑身腐败而亡,听闻死状极惨,还是她阿翁很有先见之明,斥之为悖礼伤教,一早就严禁家中后辈感染。
那身衣裳虽是半旧的,缘边上却像女子似地绣了缠枝桃花,他也不着冠,只戴了一条皂巾。那衣服非常轻软,小风一吹便飘飘荡扬。
姜大郎并不感觉把独一份的薰球偏给三娘子有甚么不对,阿姊让着mm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何况曾氏要做贤妇,好东西向来紧着陈氏的几个孩子,已经叫三女受了很多委曲。
三个嫡女中,姜大郎最宠的确切是三娘子。大女儿从小不在身边,谈不上有甚么豪情,三娘子年纪最小,刚出世那会儿他和曾氏豪情正和谐,几近是他抱在手里长大的,情分天然不普通。
太好了,钟荟心道,不但有个心胸叵测的后母虎视眈眈,另有个风骚俶傥的阿耶随时能够放手人寰。
姜景仁垂怜得非常用心,第二日便起晚了,去姜老太太院里存候时,差未几已是用午膳的时候。
不过他这一番摸索也不是一无所获,竟给他取出个挺精美高雅的方胜香囊来,也记不得是哪个相好送他的,心道下回定要犒劳那兰心蕙质的女郎一二。
至于二娘子,不如三娘子讨喜会来事,可贵见一回还躲躲闪闪的,久而久之便不放在心上了。
贰心知昨夜的事瞒不过他阿娘,必有一顿棍棒等着他领受。硬着头皮走进院里,发明曾氏和嫡子嫡女们都在,先松了一口气,姜老太太再如何怒意滔天,也不成能在媳妇儿面前落他脸。
二娘子穿了一件淡粉色的散花绫单衫和沉绿罗裙,外罩一件缀真珠的裲裆,单衫袖子遵循现在时新的模样做得上窄下宽,双鬟髻顶上别离簪着一簇海棠花,圆润微丰的脸颊比那海棠花瓣还鲜艳,水灵灵往那儿一站,像是画上走下来的仙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