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姜家,钟老太爷在朝堂上指导江山的时候,姜老太爷还在西市上屠猪宰羊。只因出了个倾国倾城的姜婕妤而突然繁华。
只一个继母心机手腕都不缺,仿佛不如何好相与,但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罢了。
送走了曾氏母女,钟荟把头埋在锦被中悲观沮丧地躺了半晌,不幸她钟十一娘读了一肚子圣贤书,未曾学得半句粗语村言,不然还能谩骂两句排解一二。
曾氏看起来不过三十许,肤色不如何白净,胜在匀净细致,五官美丽,只可惜左耳下一大块暗红胎记一向延长到脖颈,生生把个别有风味的美人变作了无盐。她的打扮家常又素净,一根白玉簪将满头青丝绾作妇人髻,暗紫襦衫,玄色下裾,内里罩了件浅紫地小茱萸纹锦裲裆,襦衫袖子局促,不是现在时髦的式样。
钟家乃是四世三公的高门华族,世代簪璎,满门朱紫,钟老太爷虽已致仕,弟子故吏遍天下,将相岳牧悉出其门;钟太傅以当朝帝师执钧当轴,小辈中亦有多人退隐,平流进取,坐至公卿,指日可待。钟荟是钟太傅膝下独女,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好孩子,你可别被你三妹带歪了,夫子夸两句尾巴就翘上天去了。”曾氏垂怜地抚了抚她的鬓发道,“对了,上元节宫中新赏了绢帛,开春你们姊妹做几身光鲜的衣裳穿,另有娘娘另赏的各色珠玉香粉,一并送过来与你玩儿。”
钟荟欲起家施礼,曾氏悄悄地按着她的双肩着她躺下:“跟母亲何必多这些虚礼,本日身上可利落些了?”
钟荟晓得一些旧姓世家高标家世,自恃身份,外间民风越是嬗变,就越是因循保守,钟家倒是不兴这些,钟老太爷本人尚褒衣博带,若不是上了年纪畏寒,说不得也像时下京都少年一样袒胸露腹。钟家有这个底气,就是上御街裸奔也没人敢说他们不是当世衣冠。
三娘子不情不肯地挪动了数寸,对付地唤了声阿姊,就垂着头玩弄起腰间的紫玉双鱼佩来,钟荟不瞎,天然看得出三娘子与她的手足情淡薄得很,还颇看不上她。
当然厥后她晓得本身这定论下得太早,这就是后话了。
钟荟本就是虚客气,便从善如流地躺了归去,毕恭毕敬道:“劳母亲惦记,晨起服了药,发了一身汗,现下好多了,女儿不孝,不能在母亲膝下承欢,反累得母亲与三妹看望,实在忸捏得很。”
出身屠户的姜婕妤。钟荟想通此关不过一瞬,顿时如遭雷劈。
钟荟任由思路信马由缰地遛了一圈,坐起家瞥见横过窗前的杏枝不知何时已悄悄抽出几点新芽,枝头一只雏雀宛转啁啾,一颗心也不由随之轻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