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卫公子。”钟荟一笑暴露颗虎牙，她笑起来嘴有些歪，但并不丢脸，还让卫琇有种莫名的熟谙感。

通往这禅房的门路只要这一条，卫珏天然仍向来路返回。

钟荟已经习觉得常，偶尔还感觉有个堂妹闹闹小脾机能为她安静无波的日子平增些许兴趣。

钟十三娘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了好久，待卫珏走远了，渐渐蹲了下来，抱着双膝，将脸伏在手臂上，肩背一起一伏，像是在哭。

卫十一郎又懵了，他六兄这又是甚么意义，到底是想娶还是不想娶？如何就不能直截了本地掰扯清楚呢？

卫六郎听了钟十三娘的话，脚步一滞，身形颤了颤，也不知是怒还是悲，毕竟没说甚么，也没转头。

许是卫六郎做的那虫子过于逼真，钟荟看了的确感同身受，又是“嘶”得一声，卫十一郎本来就没掌控，被她这么一惊一乍地搅和，手一抖，直接将那蝈蝈儿捅了个对穿。

卫琇脸一红，讪讪道：“也不是……行的行的，你且别打搅我。”说着从中间树丛里找了根细细的枝条，也不问问虫子的定见，就从尾端收线的小圈中捅了出来，笨手笨脚把踩瘪的肚腹往外挑。

卫十一郎接过来一看当即就悔怨了，他六兄为了哄意中人欢畅也真是费经心机，也不晓得是那里学的这一手绝技。卫琇横看竖看愣是不晓得从哪儿动手，扯了扯此中一条虫腿，明显没用多大的劲儿，不知如何那条腿就叫他扯了下来。

卫珏对钟十三娘的话置若罔闻，因而那沉甸甸的交谊便重重砸了下来，在她心上砸出个空空的大洞穴。

“你看，她当时连你手指上的伤都未曾重视到，还将你做的东西随随便便送与别人，她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

她个子较钟十一娘更娇小，身上那身衣服也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并不称身，衣袍挡住了脚面，垂手而立时广大的袖子直垂到腿弯处，发髻是她本身仓猝之间梳就的，风尘仆仆赶了一天的路，已经有些松了，几缕发丝从鬓边滑了下来，被风拂起，复又落下，那侧影便显得格外凄惶落魄。

她这死过一回的熟行却没那么风雅。实在病痛还在其次，到最后那些光阴她几近已经觉不出痛了，手脚都仿佛不是本身的，每日展开眼睛老是想，是本日么？喝药的时候也想，是本日么？昏昏沉甜睡去的时候想，干脆就一觉睡畴昔别醒了吧，旋即又悔怨，在内心向漫天神佛哀告，求了佛祖求菩萨，求了菩萨求神仙，求了神仙求祖宗，求他们让她再见一见翌日的太阳，可实在到厥后她的面前只余恍惚的一片，连日夜都难以分清了。

“卫珏！”钟芊的声音颤抖起来，“你就如此嫌恶我么？阿姊她底子偶然于你，你莫非要念她一辈子么？”她一边说一边从中衣领子中扯出一条五彩丝绳，绳上悬着个银色的物件，在落日中闪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