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荟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常猴子主，一拍脑袋道：“糟了！”又对卫琇道：“公子可晓得那边有净水？我得把脸洗洁净。”

钟荟气得肝疼，这死丫头才是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纵使当时不晓得那只蝈蝈儿是卫珏亲手做的，她送出去时也心疼得像剁掉一只手，厥后猜到了不也没找她要返来么？

卫十一郎又懵了，他六兄这又是甚么意义，到底是想娶还是不想娶？如何就不能直截了本地掰扯清楚呢？

卫琇脸一红，讪讪道：“也不是……行的行的，你且别打搅我。”说着从中间树丛里找了根细细的枝条，也不问问虫子的定见，就从尾端收线的小圈中捅了出来，笨手笨脚把踩瘪的肚腹往外挑。

卫珏一刹时升起些阴暗的希冀来，随即又认识到本身的卑鄙，不管他多不喜钟十三娘，也不该叫一个豆蔻之年的小娘子来接受这些。

钟荟倒还好，归正卫六认不出她，顶多当是顽童调皮，卫琇就没那么平静了，他做贼心虚地将身子伸直成一团，屏息凝神，他堂兄从旁颠末时衣摆从他脸侧的花丛拂过，仿佛还如有似无地向他们躲藏的处所瞥了一眼，吓得他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幸亏卫六郎并未停下脚步，径直往林子另一端去了。

卫十一郎动了动发麻的腿，拖着脚走到她身边。

“我甘愿死的是我！”钟十三娘望着卫珏的背影发狠道，“我甘愿和阿姊换一换，我甘愿病的是我，死的也是我，能叫你念一辈子，死又有甚么？”

但是卫六郎不是钟家人，对如许的兴趣敬谢不敏，若要问他的定见，钟十三娘是这世上他第一不想娶之人。

十一娘活着时，堂姊妹俩老是形影不离，他们面貌生得既肖似，或许是朝夕相处的时候久了，十三娘的言谈举止也老是有她十一姊的影子。卫珏单是站在这里望着她，便已是揪心，遑论日日相对了。

许是她贪恐怕死到了顶点，打动了老天，这才网开一面让她又活了一次罢。

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身边的小娘子，见她耷拉着脸，眼睛亮得瘆人，也不知在想甚么。卫琇杞人忧六合操起闲心来，也不晓得这么小的孩子听了这些要死要活的痴话会不会当真，就此有样学样误入歧途可就不妙了。

钟荟已经习觉得常，偶尔还感觉有个堂妹闹闹小脾机能为她安静无波的日子平增些许兴趣。

钟荟最熟谙的卫七娘和卫六郎都生着对巧手，想当然地觉得卫十一郎也不会差到那里，便放心肠将扁扁的虫尸放在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