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澈领着侍女们出去，把菜肴、餐具等物纷繁摆上桌。

一场宴席安静地结束，沈妙谈笑吟吟与柳依依等人道别，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她饮着酒，过往的一幕幕浮上面前。

开宴时，君天烬神采如常地戴着白银镂花面具过来，沈妙言下认识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却没瞥见君天澜。

柳依依望着她一杯接一杯地灌酒，赶紧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妙妙，你喝了好多酒，不能再喝了！都没吃东西，空肚喝酒对身材不好。”

君天烬面具下的脸几近扭曲，闻声她这话，摸了摸她的脑袋，勉强笑道：“嗯，好吃……”

那年元宵，楚云间企图占她便宜，她跃下高楼，是他接住她，背着她穿过熙攘热烈的长街，给她买红豆团子吃，给她买鲤鱼花灯。

但是五天后，她就要大婚了。

“回哪儿去？大周？”君天烬哈哈大笑，“我才不归去呢！当天子还要照顾天下百姓，多没意义！鬼市清闲安闲，香车宝马美人如玉，天然是待在这儿舒畅！”

沈妙言面无神采地饮了口酒，内心莫名涌出一股浅浅的愁思。

他与君天烬两人的运气，被好笑地倒置了！

轻风从窗外拂出去，把寝殿中红色的帐幔吹得翻卷飞扬，模糊伴着远处的歌乐。

暗红色凤眸，遍及肝火。

沈妙言一气喝了半坛子酒，坐在光影中，把酒坛子朝前一伸，歪头笑得天真天真：“四哥，剩下的半坛子……给你喝！嗝！”

可这声报歉，毕竟是无人闻声。

早知如此，他何必回大周，他大可带着他的小丫头回到那座安好的棉城，与她结庐而居，晨钟暮鼓，光阴静好……

那年夏季，他逼宫失利，被大周先皇囚禁在青云台，她不离不弃，固然那是一段暗无天涯的日子，可现在回想起来却令人莫名欢乐……

沈妙谈笑了声，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暖和有礼的浅笑，“那就不喝了。”

君天烬悄无声气地离席，单独进了隔壁的西房，对着青铜镜摘上面具，扶着水池，几近把刚吃下去的点心吐了个洁净。

这类感受并不好受，为了阿谁皇位，他忍耐了太多太多，他逼宫过，他被生身父亲囚禁热诚过！

秋露白润如甘露，味醇绵软。

君天澜上前紧紧攥住他的衣领，“君天烬，你才是嫡宗子！你才该是担当大周皇位的人！你底子不晓得，我为了阿谁该死的皇位，吃了多少苦！乃至，乃至走火入魔弄丢了我爱的女人！而这统统的磨难，本来都该由你消受！”

酒坛子砸碎了。

似是重视到她的眼神，君天烬淡淡道：“周皇有事，先走了。”

他仰天长笑，眼泪却不断滑落。

今后，她真的会平生留在魏国，与他，再无干系，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