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视线，粉饰住眼底的笑意，继而才抬眸望向夜凉，“你先在府里住下，我写封复书，你替我带回给他。”

素问屈膝行了一礼，带着夜凉分开了。

“哦？”沈妙言唇角漾开浅而雍容的笑容，好像倾国牡丹的盛开，“叙之。”

他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大字，亲身用牛皮纸层层包好了，谨慎翼翼放在矮几上。

他取出一只雕花精彩的檀木匣，盛了信笺与梅花枝，又唤来夜凉，命他务必亲手把这封信送到沈妙言手中。

他单独站立很久，直到被风吹到廊下的雪花覆盖了满满一肩头，直到青丝都被大雪染成了霜白。

房中沉默下来。

是一个值得厚交的朋友。

城中万象更新，统统欣欣茂发。

沈妙言目光落在那枝干枯残落的梅花上，继而拿起牛皮纸封。

晚来天欲雪。

他别过视野，声音安静：“没人逼迫你学这些，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打怜悯牌，没有任何意义。”

君天澜盘膝坐在暖殿的软榻上，喝了大半壶烈酒，望了眼在角落的绒毯上爬来爬去的念念，握住羊毫饱蘸笔墨，在花草信笺上一挥而就。

他把她推倒在地，熟稔地挑开她的盘扣。

颠末这段时候的相处，他算是发明了，这女人看着心狠手辣，实则心软得很。

魏思城递还给她，笑道：“做人要矜持，做女人更要矜持。他若给你洋洋洒洒写了几大页纸，那么你回一句话就好。若只给你写了一句话，那么你回一个字就好。男人嘛，赋性贱得很，你越捧着他，他越不会珍惜你。”

仅剩的暗红色凤眸中，盛着铺天盖地的思念和担忧，如许冷的天，她可有好好用饭，好好穿衣？

他望着遥不成及的西方，伸手接住一片薄弱的雪花。

顾钦原的手掌抚上她的脸：“我走以后，你要乖乖的。如果你嫂嫂要让你去见甚么男人，你不准去，记着没有？”

魏思城笑得像只狐狸，托腮望了她半晌，这才摇着轮椅分开。

信笺有情，万水千山，遥寄相思。

他抬眸张望，但见少女穿胭脂色绣牡丹罗裙，梳雍容的飞仙髻，一身肌肤白腻胜雪，小巧小巧的耳垂上戴着两粒祖母绿的宝石，樱唇精美，纤纤玉手托着白嫩的下颌，虎魄色琉璃眼斜斜望着他。

此时皇宫中到处燃起了灯火，他系上大氅，亲身执了一盏宫灯，踏下落雪往梅园而去。

灯笼光映照下，梅花林红若火焰，盛开得绵绵密密，白雪红梅，可谓景色甚美。

沈妙言瞳眸一动，心脏仿佛是被甚么东西给重重撞击了下。

他敏捷收回视野，恭敬地奉上那只雕花檀木匣：“奉皇上之命，特来给郡主送东西。”

君天澜的视野仍旧落在远方天涯，薄唇噙起一点儿笑容，淡淡道：“去温一壶酒，再备上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