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了仇又如何？”沈妙言皱着黛青双眉，一手勾着连澈的脖颈，一手端着碗烈酒，双颊熏红，已然是醉醺醺的模样，“我啊，我家人都被害死了，就算把仇敌送进天国，也还是换不回他们……”

连澈沉默。

话未说完，她感遭到不对，谨慎翼翼望了眼倚坐在窗台上吞云吐雾的男人，忙换了话题：“总之，大魏现在局势安稳，你该开高兴心才是。”

趴在地上的沈青青，不成按捺地颤抖起来，望着沈妙言，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眼底掠过一丝阴霾，淡淡道：“自个儿去八楼瞧瞧。”

姬如雪吃痛，收回一声轻呼。

沈妙言快步到她跟前，笑容仍旧纯洁无辜：“这里是斗兽场，你说朕把你带过来，是为了做甚么呢？”

两人分开后，连澈望向君天烬：“大哥，姐姐不是用心的。”

沈青青望了眼盘桓在她脚下的群狮，惊骇地挣扎起来，连声音都变了调：“沈妙言，我求你了，你拉我上去好不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害人了！沈妙言，你拉我上去呜呜呜……”

他实在太小，并不能握稳羊毫，但是聚精会神的模样，却令人动容。

沈青青嘴唇惨白，望着阳光下阿谁有着纯洁笑容的女人，整小我抖若筛糠，喃喃道：“她不是人，她是妖怪，她是世上最暴虐的妖怪！”

及至那仪仗步队走到跟前了，跟从在沈妙言身后的韩叙之冷声斥道：“见到皇上，还不跪下？！”

她面无神采地谛视着猛狮吞噬人肉的血腥场面，炽热的风携裹着砂砾，将她的龙袍吹得拂动起来，额前帝冕的十二垂旒却晃也不晃。

但是这哭求激不起涓滴怜悯，少女面庞冷酷，声音仿佛来自十八层天国的阎罗，一字一顿：

少女发顶上戴着垂十二珠旒的帝冕，可最惹人重视的并非那顶帝冕，而是她绝艳的面庞，和唇角噙着的那抹可谓倾国的浅笑。

君天烬慢条斯理地扑灭烟草：“姐姐太多了，你指哪一个？”

“哦……”沈妙言捧着酒起家，摇摇摆晃往楼上走。

直到斗兽场中连一点骨渣都不剩，她那如血般艳红的唇瓣才缓缓勾起一抹浅笑。

连澈取出锦帕，低垂着视线，慢条斯理地为她擦拭手中感染的血浆。

——

傍晚时分，她因表情沉郁，不想回皇宫，悄悄和连澈一道去鬼市散心。

沈妙言推开八楼雅间的门，只见屋中灯火敞亮，毛色乌黑发亮的大狼蜷在灯下睡觉，一个四岁大的小孩儿，身着素白对襟衫子，戴着顶瓜皮小帽，跪坐在矮几旁，正用心致志地写字。

她本就力道极大，现在喝醉了，力量更加地不知收敛。

沈妙言俄然吼怒出声，额前的十二宝石垂旒狠恶闲逛，那双虎魄色瞳眸蓦地变成赤红，令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