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沉默着给她换好衣裳，又把她抱到打扮台前，给她梳理头发。

沈妙言别过脸，以沉默表达顺从。

他若果然无私，就该丢弃这斑斓江山，丢弃这繁华繁华，带着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隐居山野林间，再不问世事。

镜中的女人眉眼清丽，琼鼻樱唇，白腻耳垂上坠着的碧玉耳坠，更加衬得她肤若凝脂。

拂袖开口道：“皇上，娘娘她不肯起来，也不肯梳洗用饭――”

他的指尖按在那“天”字上，减轻了语气：“若朕不允呢？！”

可他不吝背负她的仇恨，不吝背负大魏千夫所指的骂名，也要策动兵变一统天下，底子就不是为了他本身啊！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迟缓轻抚过她的面庞，“天下局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没法制止的运气。妙妙，你并非是做君王的料，君舒影也不是。这世上，必须有一小我，挑起家国重担。”

因为畴昔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灰烬不能复燃，落花没法盛开。

她身上穿戴最高贵的蜀锦小袄，袖口与领口皆都绣了精美的合欢斑纹。

沈妙言在黑暗中仰起脸，固然看不见他，却循着他呼吸的方向，淡淡发问：“你感觉，你是最合适的人？”

君天澜的手倏然收紧。

黑暗中，沈妙言只觉脸颊被捏得生疼，忍不住低呼出声。

可他不能！

沈妙言沉默。

云雨过后，君天澜起家穿衣穿靴，他另有很多琐事要善后。

哪怕她恨他也没有干系，哪怕她不时候刻都想杀他，也没有干系。

沈妙言睁着圆眼睛，固然看不见任何东西，却还是尽力地望着上方的暗中，“你是天子，这天下都是你的，我纵不肯，又能如何？只是……”

他在床榻边坐了，把她扶起来，拿起木施上搭着的主腰给她穿上，又拿了中衣给她穿。

他的兄弟骂他无私，他的女人骂他无私。

君天澜没听下去，只大步踏进东隔间。

他紧紧抱着她，触摸着她绵软暖和的肌肤，在黑暗中沉声开口：“妙妙，前几天，我们曾一起去过棉城。那样世外桃源般的处所，也仍旧有奸官作怪。这世道，看似承平，可此中埋没着多少污垢，你可晓得？”

沈妙言低笑出声，“你感觉你是最合适的人，现在征服了赵魏，你也的确成了最合适的人。既如此，我祝皇上千秋万代，坐拥斑斓江山，永失所爱之人……”

心若冷了，如何的热度，也不能暖和。

君天澜在黑暗中沉默。

君天澜的手移到她的锁骨下，清楚地摸到了“妙偶天成”四个烙字。

帐幔低垂。

这是他送她的，也被她好好收在红木箱里。

君天澜的瞳孔，倏然缩小。

娇小的女人，被迫接受着帝王的临幸，白嫩小脸上，却尽是泪痕与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