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侍女们进收支出，一片混乱。

谢陶拢在宽袖中的手忍不住收紧，“娘――”

而来自上方的那道阴沉目光，含着强大的威压，更是叫她们惊惧颤抖，后背和额头竞相排泄细汗，打湿了那薄薄的春衫。

范氏又板着张脸，持续道：“你小时候老是肇事，不如昭儿听话懂事，也不及她孝敬灵巧。我虽愤恨你，可你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畴前的恩恩仇怨，娘也不跟你计算了。”

目睹着范氏的身子摇摇欲坠，君天澜才牵着沈妙言，面无神采地分开。

谢陶听着，内心不由一阵犯嘀咕。

谢昭与范氏骇了一跳，忙不迭跪下去：“臣女（臣妇）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千万岁！”

这话刻薄至极。

现在虽是三月天，可朱廊里铺着的石板倒是冰冷的。

两人穿过朱廊，沈妙言抬头望向他：“你如何会在后院？”

她正要辩论，一个小丫环喘着气，急仓促奔了出去：“吉时、吉时快到了，蜜斯快快筹办吧，大人的迎亲步队已经到门口了呢！”

沈妙言眼瞧着范氏起成分开，也跟了上去。

再加上她们向来养尊处优，是以没跪上一时半会儿，膝盖处就绵绵密密似那针扎般疼痛。

再说了，她那里不及谢昭孝敬，每次爹娘抱病，都是她鞍前马后的奉侍，谢昭可甚么都没有做呢。

谢昭这个女人，如何有脸说这类话，明显她比她肮脏多了好吗？！

面对范氏的刻薄，她盯着她，一字一顿：“天下人生而划一，官家蜜斯也好，青楼妓子也罢，百年后，不过都是一样的一捧白骨。夫人又何必如此瞧不起人？”

谢陶委曲不已，还将来得及跟范氏争一争，两名侍女忙把她按在绣墩上，仓促给她盖上大红喜帕，又拿了宝瓶，让她好好捧在手上，细细叮咛着千万不能把快意宝瓶摔碎了。

“休要多言！”范氏打断她的话，“昭儿说，是你拦着不让顾相把她扶正的。你姐姐自幼就心疼你，你心眼儿便是再如何小，可现在好歹已经与顾相和离，何不风雅些，让顾相把你姐姐扶正？也不枉你们姐妹一场。”

范氏摆了摆手，“无所谓了，归正在外人看来，就是人家休弃了你。毕竟，人家但是相爷，年青有为，出息斑斓。你能嫁给他做正室，是祖上烧了高香，缠着都来不及，又那里能主动提出和离？”

她站在光里，虎魄色的瞳眸纯洁敞亮。

“我管你还是不是明净身子，管你是暴虐还是良善，你既进了教坊司，就是低人一等，就是要遭人鄙弃的！哼，与你站在这处说话，都是本夫人自降身份！”

后院是女眷们住的处所，外男等闲是不能出去的。

范氏拉着谢陶坐了，“那张公子是个不错的人，你嫁畴昔，可莫要给人家添费事。若再被休弃回家，怕是不会再有人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