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摇摆,碗口大的牡丹伸展开层层叠叠的花瓣,正在夜色中透露芳华。
她紧紧抱住君天澜的脖颈,在他耳畔一声声地呼喊:“四哥……四哥……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好不好?四哥……”
“妙妙泡的茶,于我而言,都是好茶。”
君天澜一袭墨金龙袍,黑玉冠束发,负着双手,正悄悄看着她。
他仿佛与这些花魂浑然融为一体,不俗不媚,超脱凡尘,好像高山仙士。
他们深爱过,也正深爱着。
他端住她的面庞,在月色下细细打量。
但是君天澜却偶然赏识他这番簪花自怜的美景。
君舒影望着他,只见他在空中的投影被宫灯拉得纤长,那道矗立的背影,不知怎的,在彻夜看来,竟多出很多寥落。
他就势同她十指相扣,与她一道往配房而去。
窗外的牡丹开得极艳。
她怕她将来,再没有机遇这般唤他。
沈妙言白嫩的玉臂勾着君天澜的脖颈,樱唇微启,不时有撩人的喘气与呻.吟声溢出。
君舒影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她怕他忘记她的声音,她的面貌。
男人的行动俄然有些卤莽,她蓦地唤出声来。
沈妙言垂眸,今后退了两步,朝他微微福身。
男人取下她捧着的茶盏,同她十指相扣,狭长凤眸透着庞大情素,“陪我。”
现在夜,他要把她的面貌,深深烙印在心底……
穿过游廊拐角时,却恰好撞上君天澜。
初夏之夜,虫语声衬得这小小的一方六合格外沉寂。
两人一起无话地进了配房,沈妙言请他坐了,给他泡了一盏茶,“我这儿可没甚么好茶,松山云雾那种极品好茶,更是没有的。”
“七年了。”君舒影那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盛着无边感喟,“我仍旧记得七年前,你是如何策动宫变,谋逆篡位的。只可惜,当初你败了,还被父皇从这里,一脚踹了下去。”
君天澜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可会珍惜一辈子?可会善待一辈子?”
君天澜把她的主动都看在眼里。
他俄然伸脱手,覆住她的小手。
负在身后的手,捻了捻墨玉扳指,他又问道:“如有朝一日,你获得了你最首要的东西,可还会珍惜?可还会善待?”
君天澜上前,亲身扶起她。
君天澜扫了眼脚下那九九八十一级汉白玉台阶,唇角的弧度始终冰冷。
“时候过得真快。”沈妙言说着,也给本身斟了杯茶。
新月儿高挂在窗棂上,羞红着小脸,悄悄张望窗棂内的那一场荒唐。
他们曾一起走过那么长的光阴,现在,却即将面对一场不问归期的拜别。
但是他没有。
明日便是君子佩出嫁的日子,她要从周宫出嫁,与君舒影、厉修然共同北上,是以宫中忙成一锅粥,统统人都在做着最后的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