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人之平生，便是活得再如何传奇，也仍旧会有遗憾。

添香有些踌躇，“可如果果然淘汰两千宫人，那逢年过节，宫中岂不是少了很多热烈与面子？”

公然，这丫头到底是个藏不住苦衷的，一听他要去东宫，脸上的神情立马变得孔殷。

“我，我再看看书……”

说罢，拉着添香敏捷分开了这里。

沈妙言沉默着垂下视线，放在桌上的双手忍不住微微收紧。

佑姬不时朝屏风后瞄上一眼，灯影把绢纱屏风照成半透明的色彩，模糊映出鳐鳐抱着书卷翻看的身影。

他眼底掠过一抹腹黑，改口道：“罢了，你就留在乾和宫好了。又不是朕的皇后，那里有跟着的需求？”

沈妙言盯着白纸上的账目，很有些震惊。

沈妙言来到御书房面见君天澜，把她们下午筹议的事儿说了一遍。

再看拂袖，拂袖一样眼圈发红潮湿，却还勉强挤出笑容，对她福了福身子，道：“事情既已决定好，便请女人禀报给皇上，我与添香先辞职了。”

沈妙言跟着君天澜跨进门槛，一眼就看到了念念。

说罢，起家朝殿外走去。

但是面前此人清楚是凤国公府的二女人，又如何能够是她们家蜜斯？

“……”

说着，余光细心察看起沈妙言的神采来。

他合上卷册，淡淡道：“你做得很好。”

添香怔怔望向她，只见她眉眼弯弯，语气透着笃定，就仿佛她曾与皇上熟谙十余年。

“没事，臣女情愿被皇上用金银欺侮。”

过了会儿，他正要唤她，鳐鳐扶着屏风，探出半个小脑袋。

念念与佑姬俱都等在桌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沈妙言回到偏殿，坐在书案后，盯着那堆积如山的帐本，一手托腮，满脸都是苦大仇深。

“不必，朕的内侍会提灯。”

她梳着元宝髻，穿淡粉色小襦裙，一双虎魄色圆眼睛静悄悄朝君天澜张望，潮湿的眼眸中，较着透着惊骇。

沈妙谈笑了笑，“不必担忧，那人是不会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的。”

她约莫是疯了，才会莫名其妙主动替君天澜打理后宫……

她望向拂袖，拂袖也在发怔，明显与她想的一样。

他抿了抿削薄的唇瓣，这些年他帮衬着前朝，倒是忘了后宫运营。

沈妙言闻声她模糊的抽泣，不觉愣住。

“你有读书的天赋，以是学习经史子集一点儿都不吃力。可我的天赋倒是在制作养颜花膏、设想标致衣裙上面，莫非我的天赋就不是天赋了吗？莫非我的天赋，就必定要低你一等吗？！”

君天澜一样也在寻阿谁不听话的小女儿。

如许的神采与口气，真是像极了……

沈妙言一惊，这厮竟然表扬她了！

她鼻尖发酸，转过身抬袖捂住嘴巴，忍不住哽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