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平视着帐幔顶部,清楚地发觉到,有冰冷的液体,落进他的脖颈间。
“表兄的棋艺,较之前又精进很多。”顾钦原将手中的棋子丢进棋篓,漫不经心肠说道。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沈妙言却深知,他说的这些内容,不管哪一点,都不是平凡人能随便做到的。
沈妙言沐浴了,浑身轻松地躺在东隔间的小床上,床头的两颗珠子披收回淡淡荧光。
他的被窝很暖很舒畅,叫她躺出来就不想出来了。
自打那夜掩梅庵大火以后,她就总觉心中不安。
君天澜瞳眸微动,仲春二旬日,是沈国公被押上法场的那天。
君天澜冷静看着她的侧脸:“为何?”
沈妙言歪了歪脑袋,又唤了声:“国师……”
她点点头,爬上他的床,滚进床榻里侧,扯了一点被角盖在肚子上,“我想跟你睡。”
她坐了很久,下床倒了杯茶润了润枯燥的喉咙,望向小床,却不肯意再上去睡了。
但是,今儿钦原才跟他提过,这小丫头已经十三岁,男女有别,实在不能同她过分靠近,更别提同睡一张床。
她跪在法场上,双眼中遍及着红血丝,紧紧盯着远处的监斩台。
顾钦原走后,沈妙言正要同君天澜说话,顾明仓促出去禀报,说白鸣求见。
“国师……”
她跑到君天澜床前,“国师。”
蒲月的夜,透着一种温凉的舒畅。
那么,顾钦本来日至此,不知是否是为了白珏儿而来?
君天澜偏头看她,“白珏儿的事,你不必再操心了。”
白珏儿被人押上了断头台,不过被关押了几日,却充足让一个斑斓动听的闺阁蜜斯变得蓬头垢面,不堪入目。
她望着君天澜,“国师,我是不是又给你惹费事了?”
他有点心软了。
现在,嗅着君天澜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触摸着他柔嫩的衣袖,她那颗心才稍稍安宁些。
她单独一人在楼台之上挣扎,火舌囊括了她的裙摆,她在呛人的烟尘中冒死呼喊,却没人来救她。
而安似雪也曾写信给他,请他为小丫头伶仃安排一间房。
他又不会对她做甚么,这些人,为何老是感觉,他仿佛会吃了这小丫头似的!
君天澜发觉到她的忐忑,摸了摸她的头,“楚云间下了圣旨,命我三今后,卖力白珏儿的法场监斩。”
君天澜展开眼,凤眸腐败:“做恶梦了?”
沈妙言一愣,反应极快:“监斩?他,是用心要你和白家反目成仇?”
“是你苦衷太多,才会输这一局。”君天澜端起茶盏,饮茶的姿势文雅至极。
她睡得含混时,面前却仿佛呈现了大片火光,燃烧着,逐步将亭台楼阁全都燃烧殆尽。
她说的当真,语气透着无边无边的凉意。
她不由有些佩服,这个看起来衰弱纤瘦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