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微微点头，抱着她坐起来，当真道：“时候不早，我该去宫中了，你如果没睡饱，再睡一会儿，然后梳洗了好好用饭，要乖。”

“如果让殿下晓得――”

府中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到处都挂着白绸和白灯笼，在萧索的秋风中微微打着晃儿。

沈枫扶着棺木，紧紧闭上双眼，却还是没法禁止眼泪的淌落。

沈御史府。

那双标致的眼红肿着，可见是哭了整整一夜。

沈枫捂着通红的脸颊，唇角的笑容讽刺至极：“我的命的确是您给的，死去的兄弟姐妹们的命，也都是您给的……您将我们带到这个世上，却只教会了我们如何去夺权争利，如何去谗谄别人，如何去眼红妒忌……其他的为人之道，为子之道，为臣之道，您向来就没有教过我们！甚么兄友弟恭，甚么父慈子孝，十足没有！”

她盘膝而坐，悄悄看着他穿过珠帘去寝屋，眼睛里都是恋慕。

谢陶冒死捶打着被锁住的隔扇，她想要去跟沈妙言通风报信，可佩原哥哥料事如神，底子就不给她机遇。

沈枫一边哭一边笑，笑容凄厉：“您最大的弊端，不是没有斩草除根，而是行事不正！我始终信赖天道循环，善恶有报，伯父一门忠烈，您不该谗谄他们！您后代浩繁，不该将那么多心机花在争权上，您该多花些时候，教诲您的孩子！”

她的话激愤了沈朋，沈朋站起家走到她面前，猛地一巴掌扇到她脸上：“若我未曾争权，你觉得你能成为护国将军夫人吗？！你的统统繁华繁华都是我给你的，连你的命都是我给你的，你怎敢在此指责我的不是？！”

她走到棺木前，眼泪再度淌落。

韩棠之晓得他听不进本身的话，只得拱手告别。

顾钦原仍旧不紧不慢地跟本身对弈：“把她带去房中，没有我的号令，不准她踏出去半步。”

而换来的，倒是沈朋又一巴掌。

那眼尾斜飞入鬓角，从睫毛间隙透出的一点光芒，带着慵懒之意，像是细碎的星斗。

沈妙言点点头，他便下了榻，本身去梳洗换衣了。

“棠之，”顾钦原缓缓从劈面棋篓中拈起一颗白棋，落在棋盘上，目不斜视，“自古以来的建国天子，都没有****。表兄他，也不能有。”

他说完，仿佛不解恨般，又想去打沈枫。

“枫儿，为父此生最大的弊端，不是谗谄嫡兄一家，而是没有斩草除根，杀掉沈妙言阿谁贱人。”

她小脸一红，不敢再蹭他，小小声道：“对不起啊四哥，是不是特别难受？”

沈妙言缓缓展开眼，映入视线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从眉峰到眼角到鼻梁，一寸一寸，轻柔中带着摸索的猎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