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薄胎白瓷碎成无数残渣，韩棠之视若无睹，撩开长袍，笔挺跪了下去。

“不幸寿王纯孝，不幸寿王至仁！将来，或许会落个被宣王赐死的了局吧？”

韩棠之的声音听起来悲忿填膺：“门生自幼跟从寿王殿下，在朝中某些人眼中，天然视门生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门生除之而后快，以期减弱寿王的力量。本日前来肇事的家眷，便都是背后那人教唆，为的就是在恩师这里，藏匿门生才调，使门生再不能为寿王效力！恩师如果不信，尽管着人去查，那些家眷，现在都被背后那人周到节制起来，为的就是不让门生沉冤昭雪！”

见无事可做，她怕君天澜闷着，便又坐起家，声音软糯：“四哥，我读书给你听吧？”

江义海眉峰跳了跳，韩棠之眼圈发红，朝他拱手，语带哀思：“求江尚书救寿王一命！”

韩棠之勉强展开眼，挣扎着在他面前跪下，高高拱手，哭得像个孩子：“若寿王得登大宝，将来朝堂三公当中，必有恩师席位！”

屋内一灯如豆。

翌日，天明。

沈妙言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山川香，心神垂垂安稳下来，不再那么怕了。

自此，刑部在江义海的带领下，暗中尽归寿王府。

这些天以来，朝中的事他晓得得一清二楚。

……

小女人从床头抽了本《史记》出来，翻到第一页，就着烛火，认当真真地念出声：“黄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孙，名曰轩辕。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

写这一章的时候好想哭，不晓得为甚么。

他看起来年逾四十，生得面阔口方、剑眉星目，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质，不愧是在刑部待了多年的男人。

他自幼饱读四书五经，天然晓得何为仪礼，何为端方。

他说着，直起上身，当着江义海的面痛哭流涕：“再如此下去，恐怕国将不国！大周江山，即将毁于一旦！”

那冷峻冷酷中，藏着铁血男人骨子里的柔情。

他说着，将茶盏凑到唇前，却再也喝不下去，直接将杯盏掼到韩棠之脚边。

沈妙言又奉侍他用太小米粥，自个儿去偏房沐过浴，换了套洁净的中衣，将灯芯剪短些，在床榻外侧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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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不顾满地碎瓷，双手撑在空中，以头磕地。

江义海悄悄端坐在上，盯着韩棠之毫不作假的哭相，莫名被牵动了一丝怜悯之心。

他抿了抿唇瓣，并未说话。

沈妙言展开眼，闻声窗外的暴雨，停了。

皇上做甚么，那里轮获得他置喙。

暴风将窗外的树木吹得簌簌作响，像是野兽诡异的嘶吼。

江义海身着尚书服制，端坐在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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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义海混迹朝堂多年，天然明白他口中“背后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