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闭上双眼，朝后倾倒，完整晕厥畴昔。

他将掌心的棋子丢进棋篓，勉强压下戾气，“舒儿，这女人看不上你，你还留在这儿做甚么？”

滂湃大雨浇在她的满身，不过斯须，她浑身就都湿透，跪在那儿，望着天空发楞。

有掌灯宫女出去，谨慎翼翼将书房中的灯火都点上。

小女人单独跪在乾元宫外空旷的汉白玉广场上，裙带与广袖被秋风吹得飞扬，她看起来孤苦伶仃，柔弱非常。

君舒影不放心肠望着沈妙言，君烈更加不悦，“朕又不会吃了她！”

君舒影走到她跟前，半蹲下来，亲手将她扶起，用素帕为她擦拭洁净脸上的泪珠，“妙妙，你说的那些，我一点都不介怀。”

天光暗淡，乌云压境，暴风骤起。

君舒影的神采刹时绷不住了，不成置信地转向她，“妙妙，你这是何意？！”

这暴雨也不知落了多久。

君烈暴戾地打断他的话，“送宣王出宫。”

他走以后，沈妙言抬袖擦干脸上的泪珠，不哭了。

君舒影赶在他发怒前，冷声道：“混闹！你一个小女人，说甚么长伴青灯古佛这类话？！罢了，归正父皇没有正式下旨，你若不肯意嫁，我不娶就是！可千万别再说胡话了！”

他将那半截儿棋子丢掉，端起小盅，如同喝茶般，一抬头的工夫，整碗苦药尽数被倒入口中，顺着他的喉管滑落进肚中。

沈妙言只是哭，哽咽着把话说明白，“臣女原是服侍太子殿下的，一朝入了大长公主的法眼，被她汲引，才有现在的职位。但是臣女自知身份寒微，是千万配不上宣王殿下的。求皇上为宣王殿下另择良伴！”

君烈冷眼扫过来，“她得留下，朕很想与她请教请教，朕的儿子，到底是那里叫她看不上眼。”

说罢，以额贴地，哀思地怮哭出声。

“父皇——”

沈妙言心机转了转，猜想他口中的崽子约莫是指君天澜，因而垂眸道：“臣女没有。”

福公公端着拂尘站在高高的乾元宫屋檐下，望着那雨幕中的少女，忍不住悄悄叹了口气，都道生在皇家是天大的福分，可入了皇家才晓得，这福分哪儿是那么轻易享的！

她在昏黄睡梦中，觉着这声音很吵，下认识地拱进被子，谁知刚钻出来，就被人拎了出来。

侍立在书房外的福公公当即迈着小步出去，殷勤抬手，“宣王殿下，请吧？”

不过一时半刻的工夫，天空便落了瓢泼大雨。

“丫头，朕做了二十四年的天子，与无数人打过交道，天然看得透，你的小脑筋里在想甚么。”君烈把玩着被敲掉半边儿的棋子，视野透着凉意，“你与那崽子斗法，却不该将朕的舒儿牵涉出来。”

虎魄色瞳眸倒映出天空上的重重雨幕，她在雨中呢喃出声：“爹、娘，你们不要我了，四哥也不要我了……你们都不要我了，这世上，是不是再也没有妙妙的安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