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千里得了嘉奖，脸上较着透着镇静，连连笑着说不敢当，又给凤鸣歧做着引见。前面这个威武的男人，乃是北京军政法律到处长雷震春，震威将军，大总统亲信爱将。而这个沙哑嗓的男人，是大总统的义子袁鹰。

“听闻通州凤大少是留学东洋，警务精通的留洋人才，不想对前清礼数也如此熟谙，好，好得很。大总统说过，现在一些人喜新厌旧，民气大坏，仿佛一到了共和，就能把我们的老传统都丢光了，如许不好，很不好。一个留门生还能恪守礼法，这是值得吹嘘之事，也证明马署长公然识人用人，值得信赖。”

袁鹰对于凤鸣歧观点仿佛与凤大少对他的观点相反，非常喜好与凤鸣歧谈天，特别对他这个名字赞不断口，连夸这是有大造化的人，才气起如许的名字。凤鸣歧山，以周朝商，这是吉祥之兆。凤鸣歧内心鄙夷着对方：共和以后连天子都没了，还讲个甚么吉祥？这话听着跟宗社党似的，这话真如果传出去，非被报人骂成臭头不成。

马千里难堪地一笑，“咱这穷乡僻壤，比不得京里繁华热烈，清吟小班是真没有。城里最多的就是夫役，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连二等班都不好混。客岁倒是有个苏帮的跑到这来找饭吃，但是年龄也过了气，在京里混不开才来的通州。实在也是您来的太急，卑职来不及安排……”

马千里的告诉明显非常及时，按说这个时候相帮、小大姐早就睡了，来了人也不平侍。此时全都精力抖擞衣帽整齐得站在门首，绿云满头珠翠，身上穿了件六条约春缎面袄裙，轻移莲步走过来，盈盈下拜道了声：“奴家驱逐大人。”

那穿戴大衣的人却已经跨过几人来到凤鸣歧面前，放下衣领，伸出戴着麂皮手套的手与凤鸣歧行个握手礼道：

“这便绝望了，长夜难眠，但是个愁煞人。”袁鹰这一声行腔学的是十三燕，很有些大青衣的味。随即微微一笑，暴露一口白牙。“饭店打烊了，总有个窑子开门吧？通州这处所固然自打没了漕运就成了无用之地，但是总还得有一两个清吟小班吧？如果连那都没了，本地这些当官的去哪消遣？老马，你说对不对？”

凤鸣歧一句脏话闷在喉咙里没吐出来。毕竟身份有差，不然的话，他非骂出袁鹰八辈祖宗来不成。跟运河帮打交道时候不短，都没见过如许的混蛋，这大总统的义子，比起那帮江湖人还混！

雷震春的名字凤鸣歧传闻过好久了，他所办理的军政法律处，说白了就是个杀人的部分。放明朝当时候，能够叫锦衣卫，共和不兴那一套，就改了这么个名字。进了他阿谁衙门的，不死脱层皮，很少有人能囫囵着出来。北都城军政要员都对这个机构谈虎色变，暗里里称雷震春为雷屠夫，明天一看这边幅倒是对得起这个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