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叹道:“是啊,我们雨家秉承大祭司之职,遭受的祸害竟比其他家属更甚一筹。特别是族中女子,来京路上惨遭虐待,无端消逝或死于非命者无数……这些惨状皆我亲眼所见,实不肯描述给你听。”
淑妃深深吸了口气,续道:“我也是在母亲的庇护下一起讳饰,才得以逃脱厄运。入京后,便取了名字中的谐音,谎称姓纪,因为略晓汉语诗书,有幸派在藏书阁办事,日子久了,便被人淡忘了瑶族的出身,反倒得以苟活。可惜却有力救济其他族人,只晓得活下来的人都在京师为奴为仆,散落飘零,消息难查。至于你,这些年来我一向设法追随你的下落,直到前两年,才大抵肯定你就是昭德宫的细雨公公。”
细雨定睛看去,乃是一块雨滴型的虎魄,晶莹剔透的金黄色珀身披发着奥秘的光芒。淑妃悄悄把这颗虎魄放在细雨掌心,细雨借光凝睇,能看到这颗雨滴内仿佛层层套叠着无数的雨滴,鸡卵大小的一颗,竟似储藏着无穷的空间,而空间的最深处,幻作一字,细雨虽不懂瑶文,对这个字却印象深切,恰是瑶文中的“雨”字。
细雨望着淑妃微蹙的眉头,也能模糊忆起当初的零散片段,母亲用心拿泥土把本身的脸和衣服涂抹得肮脏不堪,并死力躲避与本身相认,想来也是处于深切的庇护之情吧。
“我们雨家氏族以母系相传,与中原的父系传统文明大为分歧。族母为尊,统统族中女儿和她们哺育的后代都在娘家的大师庭中长大。雨家的女儿婚恋自在,能够随心与外姓男人来往,所育的后代,父亲为谁并不首要,他们都是雨家共同的孩子,由雨家的统统成年女性共同卖力哺育,而雨家的成年男性,固然是孩子们的娘舅,却承担父亲的任务,与本身的姐妹们一起保持着一个同姓大师族的繁华。”
淑妃点头打断了他的话,“姐姐自诞了皇子后便患上虚症,以后护着孩子,日夜担惊受怕,又多次遭人下毒,虽大难未死,身子却已是风中残柳,命必不久矣。万妃处心积虑要我性命实在大可不必,蔻儿和张敏身后,我便知死期将至。所幸此次贵妃派你前来履行任务,我千盼万盼,终究算是能见你一面!”言毕又禁不住一阵狠恶的咳嗽,薄弱的身躯痛苦地缩成一团,掩唇的丝帕上竟是殷红一片。
细雨见淑妃连皇子出去都得空看管,晓得她必是极珍惜这可贵的相处时候,也未几作无谓之言,悄悄坐在她身侧。
细雨扶着她薄弱的身躯,见淑妃掩口的绢帕上已被鲜血渗入,忍不住安抚道:“姐姐莫急,最艰巨的时候都畴昔了。”
淑妃感喟道:“姐姐没偶然候与你解释更多。你只需服膺,对我们雨家而言,孩子并非秉承父业,而是母家的持续。世人只道我生下皇子,藏匿至今,现在终究母凭子贵,能够希冀着皇儿有一天担当大统,无穷繁华。可在我内心,樘儿他不是甚么皇子,他是我们雨家的孩子,是我们雨瑶族的血脉!当初我隐姓埋名躲在藏书阁,从未盼望也从未推测会与当明天子有这一段荒唐的偶遇,更未想过要与他生下孩子。以后我各式推委,决计忽视帝王的重视,偷偷在冷宫扶养樘儿,便是不想让这个孩儿与大明皇室有任何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