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娘不答，转开眼去看舟下滚滚的江水。

“我就是不放心。”唐连反复先前的话，固执地不肯拜别。

用饭喝水都是在床上，做甚么都不便利。

她笑着时，老是婉约动听的，即便是在当下这脸孔全非的时候，亦可令人会心而笑。

“我不放心——”唐连将她抱上木轮椅，推到内里晒太阳。

“这下你可该走了？”十二娘看他为本身忙进忙出这很多日都不肯走，实在焦心，“再不走，就不好了。”

他嘲笑指江中：“混蛋，追都不会么？立即全数驾船去追，追不上就放箭射死他。”

十二娘愣了愣，抬眼看看他，却立即便避开他的目光，敏捷摁动玉笛机括，将那段利刃收回笛中，低声道：“对不住。”顺手把玉笛塞回他腰间玉带中，挣扎着便要从他度量中出来。

“治好又能如何？”十二娘半仰着头凝睇天空，太阳还没有出来，天气有些阴沉，也不知何时才气看到但愿。

“为甚么不可？”

步德镇依山傍水，阵势虽偏僻，风景倒是清幽，最合适养病。只是哪儿也不能去，她的腿上了林先生特制的断续骨膏，一层层包扎起来，裹成个粽子样，内里还辅以木夹板，只能躺在床上，隔着青色的竹帘看内里的风景。

“叫你的人出来，让秦放歌走！”

“你如许，我内心会不安的。”十二娘忧心忡忡道，“已经这很多日子了，相爷若晓得……你如何说？”

十二娘闭口不语，朝堂上的事她不大懂，但唐连所说并非没有能够。

令人奇特的倒是当初身为商相最正视的弟子之一的唐初楼，竟安然无虞，完整不受此事的影响，乃至在以后还青云直上，进而把持朝政成为现在一言一行皆可令朝中风云变色的唐相。

唐连闭了闭眼，朝着虚无的氛围中朗声道：“都出来！”

他这是在找死么？

“我晓得了。”

“十二姐，你过分了！”唐连悄悄叹一声，感喟间隐有一抹不悦的冷意。

话音甫落，便自石鼓后、江岸芦苇等埋没之处闪出数条人影，秦放歌游目环顾一圈，粗粗估计了下，约莫也有二十人摆布。

唐连并不接她这话，只柔声道：“十二姐，我带你去看大夫。”

唐连微恍了下神，拍拍她的手背道：“别担忧，相爷运筹帷幄，定能化险为夷，只要找得回圣上，不让他落到镇北王手里，就无人动得了相爷。”

十二娘传闻过这小我，那是先帝期间最有声望的直臣，为相期间奸佞梗朴，数度冒死切谏，乃至天下人至今念念不忘。只可惜结局不好，水至清则无鱼，商相过分朴重，为人便不免有些刻薄寡恩，乃至朝中积怨无数，一朝不慎为人构陷下狱，终究惨痛而死，一门百余口人几被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