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然沦落到这般境地……

他转过甚去，便见那绘着戎装天乐图的石壁从正中处一分为二，竟现出一道门来。而那门中站着的便是之前他与天子谈起过的阿谁女人。

他道：“臣已近知非之年，这些少年人的心机，只能望而羡之罢了。”

天子现在的行事之风，比他更狠几分，这算是青出于蓝么？

他瞬时明白过来，这便是说方才他同天子所说她都听到了。

唐初楼一愣，由不住谛视正视她，他们已经好久未曾见面，咸水行宫一别，距本日已近两月。原觉得是人鬼殊途，今后再无相见之日。谁知她竟没有死，不但没有死，反而一跃为天子身边的宠妃。

呵——

地宫里重又寂静下来。

“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多少？”唐初楼神采渐厉。

他有多少岁了？知非之年，也是到了该老的年纪。

阿瑶道：“来的时候不谨慎落入构造，存亡未卜。”这是不幸的动静，她却很安静，语声无一丝起伏，只模糊透着冷意。

不知不觉中，她已将手伸了畴昔。

天子公然被激愤,反唇相讥道：“也是,相爷雄才大略，又岂会将这等小后代情放在眼里？不然当年也不会眼看心上人嫁与别人却无动于衷,如此胸怀派头，实在叫人望尘莫及。”

唐初楼长叹一声，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认命，冥冥中统统早已必定，或许如许结束最好。不管如何，输给他总比输给外人的好。这般自欺欺人地一想，心头的不甘竟也就平复了几分，转念想到余生便要困在这地宫当中，又不觉苦笑。

他说：“那又如何？朕就是喜好她。”

有些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但字里行间的轻视、鄙薄却一览无余。

阿瑶微微扬起下巴，将眼中出现的泪雾忍归去，道：“听到了很多，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她在颤栗，从见到他那刻起便没法节制地在颤栗，不是因为惊骇，而是因为心冷。他与天子所说的那些话，她差未几都听到了。他们说的非常隐晦，她听得也迷含混糊。但后半部分关于她的那些话，倒是听明白了的。

回的随便、骄易，语带薄讽。

若果然偶然，当初又怎能听信他母后的话？乃至盘桓不定，错过了上位取而代之的最好时候，落到本日这个结局，只能在这方石室里了此残生。还要承他的不杀之恩，将身边人都拖累下水。

水性杨花！秦放歌所说公然不假。

“存亡未卜……”唐初楼喃喃道，到底还是痛心了，“阿连存亡未卜，你竟不难过担忧么？”

唐初楼想到此，脑中忽如电光石火般闪过某样东西，顿时便是一震，沉声问道：“你在此多久了？”

阿瑶渐渐走过来，直走到他面前，然后就那么站着自上而上面无神采地看着他，目光沉寂冷酷，与影象里阿谁寒微怯懦的阿瑶大是分歧，她悄悄地看了他半晌，才道：“阿连得知动静说相爷在这里，我们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