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银水“哎”了一声,又缓慢出去。半晌后,伴跟着一阵沉稳的脚步之声,张时雍和卢齐转头,瞥见一个年青男人,身影穿过斜斜射入承光殿殿门的一片朝阳,踏入殿槛。
他说话间,两个小寺人已抬了一顶坐辇, 缓慢跟了上来,矮身放了下来。
裴右安正要出言提示,萧列忽唤了声他,神采凝重。
他的语气,恭恭敬敬。
裴老夫人这才虚坐下去。
老夫人道:“多谢皇上美意。不是别家,恰是泉州甄家的女儿,名唤嘉芙。她也不是外人,恰是老身次媳的外甥女,论起亲戚,也是右安表妹。”
李元贵行至华阳门畔,看到一个着了命妇全服的老妪身影立在宫门以外, 宫灯拖出地上一道悄悄身影, 一步上前,跨出高高门槛, 笑道:“让老夫人久等了,是我的罪!老夫人快请进。”
裴修祉更是如此。先前为了挣功,瞒着裴老夫人,请命领军对抗武定军,可谓拼劲尽力,何如最后关头没守住城池,弃城逃脱的路上,被萧胤棠所俘。萧列入京后,萧胤棠转呈了裴修祉写下的悔过书,称他痛悔不已,情愿尽忠新帝,要求从轻发落。
老夫人笑道:“恰是。”
第一道是关于太子和章凤桐的大婚圣旨。
寰丘告祭返来,通赞官引文武百官入丹墀,向北分立,向宝座上的萧列行三跪九拜之礼,繁文缛节结束后,礼部调派官员,册立周王妃为皇后,世子萧胤棠为太子。
萧列握住他肩膀,欣喜道:“朕便晓得,你定能及时赶到!路上如何?”
第二道是为卫国公府宗子裴右安和泉州甄家之女甄嘉芙赐婚的圣旨。
裴右安目光微微一动,顿了一顿,道:“臣称心。臣谢过皇上厚爱。”
李元贵出去,一盏茶的工夫,殿别传来一阵脚步声,萧胤棠入内,向萧列下跪,口称父皇。
萧列笑过后,垂垂又出起了神,忽道:“去把世子唤来。”
动静敏捷传开,曾经数年间门庭萧瑟的卫国公府,从早到晚,登门恭贺的人络绎不断,门槛几乎要被踏断。而甄家那座在都城里本来毫不起眼的宅邸,转眼也变成了存眷的核心。
这一日,半夜,礼部和太常寺官员便抵寰丘,五更,九卿,都城七品、外省四品以上官员,亦全数到达,庄严列于寰丘两侧,万余校尉力士,沿着皇宫往皇城北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开出通往寰丘的跸道,公众候跪于跸道两旁,只等吉时吉刻,驱逐新皇出宫,停止告天祭礼。
萧列含笑:“朕晓得。胤棠,朕叫你来,是因有件事和你有关,和你说一声。前些光阴,凤桐来见朕,说你畴前受过泉州甄家之惠,她想将甄家女儿立为侧妃,觉得酬谢。朕先前不知内幕,觉得安妥,便承诺了,本日才知有所不便。甄家原是裴家表亲,他家女儿,与右安有青梅竹马之谊,且先前也有过口头婚约,只是碍于战事,这才担搁了。先前不知便罢,这会儿晓得了,岂能错牵姻缘?故朕改了主张。甄家对你有恩,自当酬谢,朕改赐别的犒赏便是了,凤桐所言之事,就此作罢,今后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