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已经看了嘉芙好几眼。她整小我下缩, 浸在那只香樟浴桶里,刚洗过的满头半潮青丝用支钗子松松地绾在颈侧,额轻靠在桶壁上,双眸阖着,睫毛低垂,仿佛睡了畴昔。
檀香为人亲善, 笑应道:“王妈妈, 这叫羯菩罗香, 也叫冻冰片,南天竺运来的,我听小娘子说,在那边本来也值不了几个钱,但漂洋过海地运到我们这里,一钱也就一两银了。”
婚事一年前就议好了,只等嘉芙孝满筹办。虽说是续弦,那边已经有个五岁的继子在等着,但甄家再有钱,故去的父亲也只要个秀才的功名,她能嫁入国公府做世子夫人,已是极大的攀附。这婚事能成,中间也费了一番周折。
另个婆子“嗤”的笑出了声:“老王,这话也就你本身说说,出去了千万别乱讲,免得惹人笑话。店主甚么人家?再贵的香料,到了店主这里,也不过就是土坷垃。莫说一钱一两银,就算十两银,小娘子要用,不过也就是叮咛一声的事。”
嘉芙将香料投入炉中。香料触火,收回动听的轻微滋滋声,伴着一道袅袅升起的青烟,她微微哈腰,抬手,将卷烟朝本身的方向扇了几下,随即闭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刘嬷嬷忙拣好话劝:“小娘子嫁的不是别家,国公府是知根知底的。世子丰度出众,人中龙凤,畴前来泉州时,对小娘子如何,夫人你也晓得的,何况,那边的二夫人跟夫人您还是亲姐妹,都是一家人。小娘子一畴昔,就是国公府世子夫人了,今后福分不晓得另有多少,夫人有甚么可担忧的?”
嘉芙道:“女儿早就好了。娘不必担忧。”
檀香看着,内心有些不解。
檀香出来,见嘉芙翻开了香料盒,取玉勺挑了一勺,知她要加到那只凤头香炉里,忙上去替她揭开炉盖。
她愣住。
甄家人这趟北上,明面上是去给卫国公府的裴老夫人祝寿,但实在,更是为了嘉芙和国公府世子裴修祉的婚事。
嘉芙转头,见母亲孟氏和她身边的刘嬷嬷到了,脸上暴露笑容,迎了上去。
王婆子头点的如小鸡啄米,讪讪地笑:“是,是,是我没见地,说错了话……”抻着脖子又用力闻了口香气,方和人一道抬水出去。
檀香恍然:“还是小娘子想的殷勤。”
初九日是嘉芙父亲的三周年祭。那日她随祖母胡氏、母亲孟夫人及哥哥甄耀庭同去西山寺做大祥法事,当夜宿于寺中,她和孟夫人同屋而眠。次日朝晨,孟夫人醒来,发明女儿泪流满面,吓了一跳,问她原因,她点头不说,只一味地抱着她,又哭又笑,孟夫人被吓的不轻,狐疑她在寺外撞到了不洁净的东西,去求了灵牌符水,当天带她回家,她精力瞧着还是恍忽,这几日才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