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领着我出了阁楼。不晓得他们在讲甚么，只听到身后十阿哥的嚷嚷声和一屋子的笑声。我听着，心中尽是感慨，如果能够挑选我甘愿甚么都不晓得地跟着傻乐。

十阿哥镇静地接道：“等的就是他！”

十一阿哥说：“前次喝酒，十三弟逃了，此次可不能放了他！”

日渐西沉，我统统筹办安妥，姐姐派来接我们的寺人也恰好到了。寺人在前带路，两个丫环在身后相伴，一起袅袅婷婷地行去。

我“嗯”了一声转头看她，却见她低着头，恭敬地站在我身后，我迷惑地转转头向劈面看去，瞥见四阿哥、八阿哥长身玉立，正并排站在劈面阁楼的窗口。隔窗望去，烛火一明一灭之间，两人的脸忽隐忽现。我下认识地站起，心想着，这玉般的仙颜少年，本日并排相站，但终有一日要持戈相对、你死我活。虽对着良辰美景，一丝哀伤却从内心出现。巧慧在身后拽我衣袖，这才发觉我竟只是痴看着劈面，忙挤了个笑容出来，俯下了身子存候。劈面的两人同时抬了抬手，我缓缓起来，侧身站在巧慧身边。

我无法地叹口气，倒不晓得该说甚么，若没有她，或许我就真死了，可究竟是真死了好，还是借尸还魂的好？想来能活着毕竟是好的。

十阿哥站起来回道：“先头已经点过，就等二哥点了。”太子这才拿过票据细看。

巧慧笑道：“现在是了！”

巧慧低声叫道：“蜜斯！”

天气全黑，宫灯一盏盏点亮，虽不如电灯敞亮，但朦昏黄胧中反多了“雾里看花”的美。人都聚在楼下，楼上就我和巧慧坐着，娇笑声从楼下传来。我趴在窗口，随便地看着底下的丫环小厮们繁忙，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巧慧说话，一边扔糕点去喂湖里的鸳鸯。

我温婉含蓄、害羞带怯地低头一笑，巧慧大呼道：“天哪！蜜斯，这是你吗？”

和我同桌的是两个年纪和我差未几大的小女人。我到时，两人正在谈笑，看我来，相互欠欠了身子。坐定后，我环顾四周，瞥见最前刚正中的桌子空着，我猜该是留给太子爷的。左边顺次是8、9、十、十四阿哥，右边顺次是4、十1、十2、十三阿哥。

等太子坐定，大师才敢起来。我跟着世人起家，坐回桌前。寺人又捧了戏单过来，躬身站在太子桌前，太子朗声道：“今儿是给十弟作生日，让寿星先点吧！”

不一会的工夫，戏台上已经咿咿呀呀地唱起来。此时京剧还未出世，唱的是昆曲。只可惜在三百多年后，昆曲早已不再如此流行，我所晓得的也就《西厢记》、《牡丹亭》那极驰名的几出罢了，再加上昨晚刚和冬云学的《麻姑拜寿》。不过看了行头，也晓得这一出是‘武松打虎’，暗道，是十阿哥点的戏，只图热烈。刚演到武松骑在虎身上提拳要打，一个寺人大声喊道：“太子到！”一下子，台下台下全拜倒在地上，我从人群中望畴昔，一个身穿黄绫长袍，面庞端秀的人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