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总说她娘暮年爱咒人死，听得人惊骇又活力，实在不像话。

实在是惨不忍睹。

“丁妈妈有事乞假了。”太微低低道。

沈嬷嬷没说话，细心翻检了箱笼里的几身衣裳才又问：“您房里的大丫头，叫碧珠的，怎地也不见人？”

这会听沈嬷嬷又啰啰嗦嗦地说了一通，实是再有趣不过。

太浅笑得天真烂漫：“是呀！都在这了！”

她们帮衬着教诲她，怎地也不去体贴体贴祁茉？可见在她们内心，这百般错万般坏都是她祁太微一人的启事。

祖母眼里，大家都不像话。

沈嬷嬷这才想起来，当年姜氏一进紫薇苑，祁老夫人便让人将姜氏的随身物件都燃烧了。说是要祛倒霉，驱邪祟，连金饰头面也没有放过，全融成了一块块丢进库房里。

不知情的，恐怕要觉得五女人才是姨娘生的庶女。

太微有些发怔：“六妹和七妹也在受邀之列？”

沈嬷嬷也有些难堪。

请柬送来已稀有日，照理这衣裳金饰都该备好了才是，可见五女人的模样，明显是并未筹办过。

可在她娘的事上，太微还是相称附和祖母所言的。

太微便小孩儿似的领着她往柜子去，又翻开箱笼嫁妆与她瞧，一边有些害臊隧道：“嬷嬷您帮我看看，赴宴时穿哪身好。”

沈嬷嬷目视着她的眼睛，俄然有些心生怜悯。她踌躇了下，道：“总偿另有些日子，女人稍安勿躁，容老奴归去先禀给老夫人。”

沈嬷嬷见她乖灵巧巧的，比平常扎眼无数，终究笑了起来。

太微声音更轻，口气更弱：“不然，我去处崔姨娘借一借？”

行至帘前，太微脚步微顿，蓦地叫了一声“嬷嬷”，声音颤颤，似有踟躇。

咒不死，算甚么？

太微沉默着，侧目望向了角落里摆着的花觚。

沈嬷嬷道：“夫人那，就没有留下甚么？”

这靖宁伯府的繁华繁华最后全由她一人享用了。

沈嬷嬷倒也不推，就这么受了太微说的“客”字。

太微作恭敬聆听状，望着沈嬷嬷点头应是，给足了面子。

姜氏娘家固然落魄了，但暮年也昌隆过，姜氏手里不至一点没有才是。

太微就又要亲身送她出门。

四女人那有很多老夫人平常赏的，五女人这倒是丁点没有拿得脱手的。

她收回视野落在太微身上，点头道：“衣裳便罢了，但女人的头面……这些东西，怕是不成。”

沈嬷嬷扬手撩帘，便见碧珠正慌镇静张地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瓷。

沈嬷嬷闻声这话不由眉头微蹙，佯装不经意地问了句：“怎地不见丁妈妈？”

沈嬷嬷正要怒斥，忽听身后的太微说了句：“钥匙一向由丁妈妈管着。”

沈嬷嬷问：“何事？”

沈嬷嬷这回拦了一拦，见她执意要送，便也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