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石啪啪响，油灯点亮，他披衣下床。

我有些脸红，欠身笑道：“杜将军莫要讽刺了。”

大门被推开，人还未见，一阵开朗的笑声便传到院中：“杜某听闻夫人有身，特来向法师与夫人道贺。”

“但是，这个机遇……”

每过十天，蒙逊就会带着潘征来诊断。罗什一向在旁谦虚就教，我晓得他在担忧我的血虚征象。平常他也每天给我评脉，研讨医书。每次潘征来之前，我都尽力拍本身的脸，把神采拍得红润些。他问我是否另有流鼻血，我也都说没有。

“这……”杜进刚要说话，却也不由叹口气，“唉，凉王不尊佛法，却扣住法师。法师展转有力，杜某于心不忍啊。”

他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将筷子递到我手里。我没接，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他的鼻子和脸上有好几块黑，眼睛有点红肿，睫毛上还粘着炭灰，清俊脱俗的面貌顿添了几分风趣。我用袖子给他擦脸，脑中闪现出他手忙脚乱地添柴吹火，一副狼狈的场景。不由又好笑，又打动。

“但是，你会么？”我迷惑地问，让他做吃的，总有种不太好的感受。

罗什浅笑：“杜将军，罗什并非无所事事。凉州虽是佛法之荒凉，但罗什无惧重新开端。”

他缓缓站起，踱步到窗前看着姑臧的蓝天。几朵绵白的浮云飘过，东风里带着醉人的淡淡暖意。

罗什筹建的大梵刹已经筹办不日完工。他这些天忙着请工匠，校订图纸，考核各项用度，繁忙的同时还要顾及我。为了让他放心，我便乖乖在野生胎。

我好笑：“它才五个月不到，如何能够听懂你说的话。”

张妈过来抱喽啰儿，她是我们收留的两百多人中的一名。儿子被征，死在疆场。城门翻开后发明男人也饿死了，四十多岁的张妈孤身一人，起了寻死的心，被罗什劝下，留在我们家中。

“那，你记得先放水，不消太多。水开了以后再放进面条。不要煮太久，不然会烂。另有，面条在厨房柜子第一格抽屉里。一把面就充足。”我喊住翻开房门的他，再细细叮咛，“另有，盐放四分之一汤勺的量便能够。”

微微感喟，唤一声：“罗什，来漱洗吧。”

我们一边聊着家常，一边走进客堂。入坐后，再聊几句，杜进问到：“法师，你可知姚秦国主遣使来邀你去长安讲学？”

目光暗淡一下，再抬眼时轻叹：“吕光不准我再筹建大梵刹，说在宫里的王家寺庙修行便可。”

“唉，这孩子，为何要这般折磨母亲。”贰心疼地取出帕子为我擦嘴，“艾晴，苦了你了，罗什甚么都没法帮你……”

慧皎《高僧传》中对姚苌来请罗什的记录：“什停凉积年。吕光父子既不弘道，故蕴其深解，无所宣化。苻坚已亡竟不相见。及姚苌僣有关中，亦挹其高名，谦虚要请。诸吕以什智计多解，恐为姚谋，不准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