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听着啊，出了这个镇子，你们都得听我的，你们固然我的是大哥二哥，但是呢，你看你们衣服不会洗，饭也不会做，能碰到我真的是荣幸。今后万一在江湖上闯出来名誉呢，名号也得以我为首，就叫并蒂三剑客！”

统统场景历历在目，这些话仿佛方才还在耳边，恰好人的模样已经恍惚了。

李尘回身翻开帷幔，瞧着远处起伏的青山，见大雁成群地飞畴昔，见野兽追逐奔命，见广漠大地草长莺飞，其间有交叉的大河奔腾，他说：“前辈，我心在悠悠天下，意属万世承平，庙堂的三寸局促阴诡之地，岂能容得下我？”

翌日。

某皇子瞧着满庭的白绫，想启程千里昨夜讲了一半旧事的满心遗憾，也不晓得两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头儿，究竟是甚么事情值得记恨对方数百年，叹口气道：“将来等我老了，也像他们气性这么大吗？”

戏文凄惨痛惨地在唱：江山故交，上千载恩仇；物是人非，各有万句抱怨；再回顾，再回顾，百载兄弟交谊万事皆休；只是滚滚流水千年还是；大家登高望远，各有愁绪压心头，却只说：不转头！不转头！

摇摇摆晃的马车里，李尘和一个老头相对而坐。

四五个时候后。

等看清了李尘身后的人，摘星塔下跪倒一片，一声声哭喊老祖。

这就是程千里在大家间的最后一句话。

吵了一夜的东阿城，终究温馨下来，街上只要几个早点铺子在忙繁忙碌，凌晨的露水挂在枝头，等在程府后花圃的李尘三人，身上的衣服都有了湿气。

等世人收了声，程千里冲人群指了五六处，李尘心领神会，道：“各位，找个僻静处，前辈有话要说与你们。”

昨夜李尘救下的不但是程千里一人，用程千里的话说：“姓崔的故乡伙也命不久矣，你记得将他带回崔家，落叶归根是人之常情，只是不要让别人瞥见，不然程氏的族人，必然不会让他活着归去。”

两辆马车先行，前面缀着三个大箱子，这是程家感激李尘背负老祖出塔送的礼。

崔旭看着仍在闲逛的帷幔，只闻声内里李尘的一声长啸和烈马嘶鸣，愣了半晌，自嘲似的笑笑，闭上眼睛，半躺在车里，回想昨夜一战，脑海里仿佛又想起当年的一幕。

李尘等人走后，东阿城有快马直奔京都，只带去寥寥两句：程千里摘星塔批文：九皇子李尘可开圣朝乱世。程千里，薨。

这位当世罕见的大修行者，此时看着只是个面庞清癯的浅显白叟，他对李尘道：“你托程千里说出那番话，今后庙堂就多事了，现在圣朝的天子身强力壮，并且有初创乱世的大志，上面一堆皇子也都各有权势和计算，你曾经冷静无闻倒好，现在有了程千里一句批文，圣朝会乱成甚么样，想清楚了吗？”

崔旭点头，“我体味程千里，哪怕他真的在摘星塔瞥见甚么，也毫不会在当下庙堂的局势说出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