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抬起那只已然被墨汁感染得乌黑一片到手,缓缓探向那如玉的面庞。
“哟,顾大人不是夙来长袖善舞,最会讨皇上欢心,如何也有本日。”她说着冷嘲热讽的话,却取出罗帕为他擦去眉角的血迹。
那暴风雨终究没有向他袭来,而是化作了落寞的模样。
身着龙纹衣袍的天子站立在王座前,衣袍披垂,乌发也狼藉着,浑身因为气愤而颤抖,就连面庞也有双眸延长、充满赤红。
长乐已至他近前,一双秋眸却凝在他的面上。
墨汁顿时顺着他的手腕滚落下来,敏捷的感化上袖摆,沾污了龙袍。
天子持续说道:“不是因为你标致,也不是因为你会操琴,而是因为你让朕看到了朕抱负中的本身。”
脚下追逐着他的落叶终究有机遇攀上那绣着暗纹的衣摆,而坠落的香瓣也得以寻机逗留在他的肩头。
顾渊跪伏于地,始终未曾昂首。
直到他行至出宫必经的那坐位于潭水中心的凉亭。
天子变幻莫测的情感即便是他也无从测度。
大殿中心端坐于七弦琴前的男人,即便在面对着劈面袭来的暴风暴雨也仍然安静而不动声色。
鲜血顺着侧脸滑落,感染了眼角,将视野变得恍惚,可阿谁男人却好似涓滴不觉,始终端然不动。
砚台随即跌落在地,又将他浅青色的衣袍染上色彩,就像是在完美无缺的一副水墨画上肆意涂鸦。
这一次,他没有躲开,而是沉默立在那边任由她行动。
仿佛无声的对峙了好久,天子又指着火线的男人道:“你也有错,朕把这些伶人交给你,让你练习出这世上最完美无缺的丝竹班子,而你疏于管束,才让这些人胆敢懒惰,竟犯下如此大的弊端。”
气愤的情感却垂垂平复下来,仿佛是被他始终稳定的清寂所传染。
不止是如许,在她的内心,他向来就不是一件敬爱之物。
她手上的行动放得很轻柔,而他在近处凝睇着她当真的眉眼。
说着如许的话,他周身卓然出世的气度和大要的寒微倒是格格不入。
她一丝不苟的拭去那些脏污,却又发明连他向来整齐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袍也被感染上大片的墨迹,那感受就像是一件敬爱之物被人粉碎。
“说,是谁欺负了你?本宫替你出头!”她携着愠怒向他发问,犹如许多年前皇子们欺负他时为他出头的模样。
说完这句话以后,大殿堕入了悠长的沉寂。
“分忧?你觉得弹几首曲子就真的能为朕分忧了吗?”天子的腔调里透着无法和讽刺。
此时早已不是姹紫嫣红竞相盛放的季候,但是经心安插的庭园里却并不贫乏怡人的景色。
“连首曲子都弹不好,还留你们做甚么?都拉出去斩了!”他说着,将手里的砚台狠狠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