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越长陵肤色黝黯,眼皮微肿,半张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绝对与姣美二字沾不上半点边的。
虬髯翁身边一个羽士装束的人出言指责道:“甚么九死平生?孔不武,你若怕死,现在就走,莫要在这胡言乱语摆荡军心。”
未等王珣反应过来,只听“哗啦”一声响,有人倏然从池中站起了身。
越二公子……越长陵。
越氏大营驻扎在邻近北溟峰下的泰兴城,来往行人盘问周到,全城已实施了宵禁,守城的官兵一见沈曜手中的令牌,便即开启了城门。去往大营的路上可见很多乡间义士、贩子豪杰帮忙巡城,多数都是应越氏兄弟之召前来抗敌。
月凉如水,北溟峰下的夜更是冷峭凛冽。
那人就是越家长兄越长盛。
江东越氏初始只是一支义兵,那些关于他们如何故寡敌众扫荡雁军光复巴蜀的传说可谓是众说纷繁,但那一役后,统领越家军的那两位兄弟自是名扬天下了。
“但我们也毫不能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那也一定。”王珣抬高了声音,“我听父亲说,付流景不但是个贪恐怕死之辈,同时也是个心肠极软之人,他被绑在军中目睹敌军攻来,就是为了自保也会极力互助,不然,越长盛早就禁止这看似怪诞之举了。”
男娃娃闻言探出脑袋, 瞥见火线乌泱泱的一片望不见头的马队,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群山匪可不是浅显的山匪……”
当时西天夕照淹没,暮霭浓浓厚重,那人一身赤红战袍在北风中猎猎作响。
一向默不出声的观伯正要开口,王珣抢一步答道:“家父王瑜庭。”
金陵王家,能在这烽火乱世当中耸峙不倒的富甲天下,也是很多人眼中的香饽饽。
沈曜道:“当日父亲命我率军援助越兄,漠北前锋军伤亡惨状乃是我亲眼所见。”
沈曜的嘴角不易发觉的抖了一下,“越二公子,沈某尚未娶妻,哪来的儿子?这孩子是我们从潜龙寨救下来的,他是金陵王家王瑜庭的公子。”
“释摩真经?”
“那又如何?”
王珣自幼听过很多关于越氏兄弟的传播,那些来自官方的多数夸大其词,就他的认知而言,实在难以设想诸如越家长兄在空城中以一个障眼法吓走五万雄师这类荒诞的景象。
行路中,王珣远远的看着沈曜的背影,心境飘忽不定,现在连沈家都前来向越氏投诚,此一战若大获全胜,越氏必更得民气,天下大趋是否也就更加明朗?
王珣本来站在角落里偷偷瞄着越长盛,正猜疑着他如何会重视到这边来,等回过甚才看到身后一只受了惊的马向他疾奔而来,王珣猝不及防的闭上了眼,忽闻一声马嘶长鸣,有人堪堪勒住了缰绳,让马儿原地转了一圈方才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