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了……”郁华从榻上坐起,那湿漉漉的外袍已被她扔在了床榻旁的桌案上。
榻上那人展开浮泛而又怠倦的眼。
郁华内心一声长叹,她绝没有他们设想的脆弱。
他低垂着的凤目更幽深了些。
屏风后的大木桶里冒着热气,郁华好久都未曾受过这般报酬了……
落霞长天相视一望,恭敬答是,主子精通医理,只是旁人不知,看来此次主子是要亲身给郁华诊治了。
他方问完转头就见长天推着自家主子过来。
门外那人再叩,“郁华,让为师出来……”
(⊙o⊙)……
玄黑的衣袍涌动,那人已跟着七王的法度而出。
她想……她若再呆下去,甚么纸醉金迷、舞榭歌台、繁华似锦的盛京,她还没有明白到,就会在她面前化作一滩齑粉。
“秋水……送二王、九王……”他嘶哑的反复号令,兀主转动着车轮朝房门处而去。
“你……”榻前男人仿佛唬得不轻。
“师尊……”
“都退下,本王去瞧他,落霞你去传膳。”
当燕祗最后一尺敲下,白净苗条的手一颤,那乌黑刻薄的戒尺滑落,在房室里坚固的空中砸出一身刺耳的声响!
“光阴渐晚……孤鹜、秋水……你二人送二王、九王。长天,你让梁府来人到正堂里等我……”他沉声发话,无人晓得他低垂的端倪神情怠倦,就连眼梢都带着倦意,他的手紧拽着怀中人儿,“落霞,你送郁华回房……”
落霞凝了眼主子微微点头,“唤出去。”
他说着已伸手去给郁华除衣,这湿漉漉的衣袍再不脱掉,只怕要寒入骨髓了。
“……”落霞临走时仍旧担忧地瞥了一眼郁华。
这等惩罚算甚么?她曾经在燕南欢阁里受过的,远远比这些惨烈。
她生养于娼门,就是学问也洗不去她一身的卑劣,洗不去她的贩子俗气,她又如何能明白他们这些王公贵族所想?
郁华早知门外是燕祗,也早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是她站在那边,凝着房门,抿唇不语,目光一瞬沉郁阴鸷。
燕祗神采有些丢脸,还是是好言相劝。
待她沐浴完,穿上和缓洁净的衣袍,目光扫过铜镜,发明本身的面色和唇色都好了很多。
我一抚七王的炸毛,再抚七王的炸毛,顺着摸,一根一根……咦,如何还这么扎手……
为何满腹委曲的时候,这个峻厉冰冷狠戾的师尊还会让她感觉一丝似有若无的暖和,她原该是要嫉恨他的,却因着那丝似有若无,她不得悔恨了,可谁又说没有恨呢?
落霞将郁华放至王殿偏殿郁华的床榻上,这时候主子急仓促地出去,“医官已在外头候着了,您看要不要叫出去。”
澡豆、皂粉、香露都放在她手能够得着的处所。
落霞听到屋内的动静,心道郁华已沐浴完了,随口在外头问了句:“郁华,你但是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