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樵进门扫了一眼这一屋子的歪瓜劣枣，就晓得朱寂安的是甚么心了。

梁玉没听清：“甚么？”

袁樵抽着考了她几个字，竟然都记着了。梁玉写得很当真，她的手指很矫捷，点着茶水，一笔一画的在漆面上带出陈迹来。她的睫毛真长！双颊如同初开的花朵，带着细细的绒毛。长长的眉毛没有效螺黛就黑而形状美好，呼吸时微微动员鼻翼，双唇微抿，是当真的形状。

梁玉毫不是个会等闲被绕出来的人，再前一步，又问了一遍。

朱寂吃了一惊：“不是，你还真教？”他就是要开个打趣，是万不会想让袁樵就真的教梁家几个毛丫头的，那多丢人？！传出去，不不不消传出去，让萧度晓得了，就得打断他的狗腿！

袁樵皱一皱眉：“也罢，我就教你们这一起。你们要上京？”

梁玉看他这模样，仿佛也不大摸得清脑筋，又问了一句：“先生，您贵姓？”

十五岁的袁樵，个头比朱寂略矮两寸，斜着眼睛瞄了朱寂脸上的坏笑，仍然保持住了安静。出乎朱寂料想的，他没有拂袖而去，而是将窗户翻开，指着门对朱寂与老仆道：“路带完了，你们能够走了。”

梁玉听他慢吟，一字一字地记下了：“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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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都是对的。别念了，别当着我的面念了。”

“袁郎！”门被猛地翻开，萧度带头冲了出去。

梁玉想了想，伸出了手：“快起来吧。”

她的双眼瞪了起来，袁樵看到这个眼神就猜到她想的是甚么，感觉她变得扎眼了。但是何必呢？这不是该由他念给一个小娘子听的，这是失礼的。梁玉见他不答，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上前一步，又问了一遍。

袁樵惊奇了：“你先前不识字？”

屋里一个老翁，看破着是萧家主子。余下都是十几岁到几岁的女娃娃，看着就晓得朱寂这是作弄他了。几个女孩子长得不但不丑，内里另有一个称得上标致的——这有甚么用？大家间甚么样的美人没有呢？还得看仪态。

梁玉本身记下了，又奉告了侄女们。

别说是女人，就是一屋子这个模样的男孩子，朱寂也是想让他出丑的。

袁樵又斜了他一眼，往上头的席上坐下，头也不抬的：“给我把门带上。”

梁玉惊奇地问：“先生？你如何了？”

袁樵重新红到了脚。

“哪有钱学？不过现在熟谙了。”梁玉俄然感觉很高兴，认了几个字，心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袁樵惶恐地盯着这只手，眼都直了。

袁樵掌心满是汗，结结巴巴地：“授受受受……受不亲。”

说到仪态，光是一个坐姿，就让人不想看。最标致阿谁，坐得还算中规中矩，但也称不上“仪态”，剩下几个就更局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