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话，他讲不出来了。

陈川赶紧摆手，“算了算了，我爸身边没人，我还得上去看他。”老板却格外热忱，连拉带扯地按着陈川坐下说：“就几分钟，不碍事不碍事，何况，这对你们家，恐怕还是功德？”

陈爱国把头扭返来看他，他这会儿麻醉药效终究减退得差未几，伤口传来一阵阵钻心似的疼，但他这会儿顾不上这个，只是一脸气愤地盯着陈川说：“你，现在翅膀，硬了，”到底人还衰弱，说不了几个字头上就冒出虚汗，“不听你老夫的话了。”

“那就快考大学咯，跟我儿子差未几大。”老板笑了一声，翘起二郎腿说：“刚才小兄弟打电话，我也听了几句，你家里没人啊？”他看陈川跟个木头杆子样杵在大太阳底下，又美意说了一句：“出去嘛，来坐，外头这么热。”

陈爱国和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如果不是方才手术结束，麻醉药效还在，估计能直接从病床上跳下来劈脸盖脸对着陈川一顿打，非要把他打回黉舍不罢休。可惜现在他只能躺在病床上，连拉屎拉尿都得别人服侍，清算陈川，想也不要想。

本来他能一向安稳下去，只要好好读书，考大学，然后找一个像样点的事情，踏结结实，勤勤奋恳――陈爱国老是跟他说，学门技术，吃技术饭，那里都饿不死人。陈川就听出来了，也认了这个死理。但是这毕竟是好久今后的事，现在为他遮风挡雨的陈爱国受了伤，躺在床上不能动，那些风风雨雨，半黑不白的东西现在就得靠他本身扛下来。

他看了关照士站吊挂的时钟，现在已经是半下午的时候，而他一中午水米未进，全在忙活陈爱国的事。住院的事陈向前已包办好了，交了第一次的用度，还给陈川留了三百块钱，然后就仓促忙忙地走了。陈川送他三叔到病院大门口，看他背影消逝在人流当中，忍不住升起陈向前就此一去不回的暗淡动机。

陈川一辈子没和这类人物打过交道。他年青，读书读得快迂了，他传闻过干系情面，却做不出来，也不晓得那里能拜托，他的胆量只要鹌鹑大，那些条条框框内里的，他乍着胆量踮脚看一眼就心惊肉跳。

讲到这里陈川才恍然大悟：“本来你不是病院的啊？”

老板本来觉得这单买卖不成了。本来他多这一句嘴，只是因为这个午后实在无聊，又多听了那么几句，晓得这个男娃娃是个在市里头读书的门生，他也有个在读书的儿子，倒是个天棒一样的人物，不懂家里的辛苦。晓得他难堪，内心头那点怜悯就翻起来，忍不住给他指了条路，不过再多也就如许了，聊胜于无，他毕竟要做买卖，要用饭。

“我不是不听你的话，但是你现在啷个办嘛？”陈川也焦急，他之前就晓得他爸脾气急，脾气倔，但甚么时候都没有现在感觉焦炙，叹口气勉强将心火压下去，陈川勉强扯出笑容来同陈爱国筹议：“你早点把身材养好，我还能够早点回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