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仪咬了咬牙，出结案几，不甘心肠趴伏在地，行了个大礼，大声道：“对不起，三阿姊，阿妹知错了。”

立时就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拖了谢令仪出了内院，远远的，还能闻声她哭哭啼啼的唤声。

“阿妹这话可说岔了。母亲体恤我大病初愈，自是晓得我不能吃这些的，母亲身己都说了，想必都是上面人的忽视。我如果吃了，岂不是让母亲替上面人担了这罪名。如果是以损了母亲的贤能淑德，三娘才是万死难辞。”

谢妩姜微微凛然，只感觉放在本技艺背上的那只手带着冬夜里霜雪般的沁凉，好不轻易才揭示出一丝微薄的笑容：“妩姜谨遵祖母教诲。”

菜式不算丰厚，倒也新奇，特别是一道片烧羊皮，用慢火煎炸，表皮烤地油光发亮，看了叫人食欲大振。王氏在上座望来，见秋姜并不动这道菜，惊奇道：“三娘不是最喜好这些？”

秋姜盈盈昂首，目中有一丝哀戚：“母亲心疼三娘，三娘内心感激。但是大病初愈，食医特地叮咛，不成碰这些荤腥油腻。”

不时就有人端着盆盆盏盏出来，顺次安排到下方的案几上。

谢秀娥应了声，福了一福便让丫环婆子搀扶着往西边去了。年事相仿，但是她身形薄弱，远没有谢云姜和谢令仪那般珠圆玉润。哪怕同是庶出，谢令仪也较着比她开畅健谈地多。

谢妩姜怔了一怔，谢崔氏也半信半疑地望向她。不过她只是恍忽了一瞬，脸上便适时地暴露了温雅的笑容：“三妹严峻了，这是阿姊应尽的任务。”

王氏理亏在先，不敢辩驳，只低头道：“是妾身办事不当。”

秋姜仿佛没有看到她低头一顷刻眼底闪现的怨毒，淡淡地笑了笑：“自家姊妹，说这些干甚么？三阿姊天然不会放在心上。”

秋姜持续说道：“母亲必然叮咛过下人了，不过是下人懒怠，给忘了。正如阿姊所说，母亲要办理府中那么多事情，难以面面俱到，她的心倒是体贴着三娘，到处为三娘着想的。三娘固然没有上过书院，对文章词经倒也略知一二，全赖阿姊的照拂了。平常只要一不足暇，阿姊便会来清疏院教习三娘。不信，你问阿姊？”

谢秋姜的脸上却闪现一丝惭愧，懦懦地说：“实在，你错怪母亲和阿姊了。”

“说啊。刚才不是还巧舌如簧，如何现在倒成了哑巴了？”谢崔氏嘲笑一声，看着谢令仪，目光都不挪动分毫。

王氏没有应话，谢令仪亦跪倒在地，瑟瑟颤栗。

秋姜低头道：“好些了，多谢母亲。”

锦书肥胖的身子直直地跪在冰冷的砖地上，微微颤抖，仿佛北风中摇摆不定的衰草。

谢令仪吓得身子一缩，唯唯诺诺着不敢开口，后背的棉衣顿时被盗汗渗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