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明渡见他态度果断，其他几人也都盯着他，态度没有涓滴松动，面皮抽动了一下，垮了下来，长叹口气，道：“也罢。”又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坦白了。此事也不消翻找番册，那几人并非胡商，而是县中清平坊内东街大户孙府的佣农。这几月来，如许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桩了。”

事不宜迟，几人赶快前去邱明渡的住处。

那女人在前面翻开锦袋，目光都直了，颤巍巍地捧起那分量实足的金块。

邱明渡叹了口气，神采可贵有些严厉，语重心长地说：“鄙人晓得二位出身不凡，但是，请听我一句劝，强龙不压地头蛇。新安处所虽小，牵涉甚广。若不是我见二位侠义心肠，西坞林公又是鄙人多大哥友，鄙人毫不会淌这趟浑水。”

那形似昆仑奴的黑脸干瘪女人奉承地笑道：“朱紫好眼力，这是昆仑出产的上等玉石。”

路上又逛了些铺肆行摊，日落时分，他们去了院门外的台阶上汇合。到了那边，却见林瑜之眉头舒展，一言不发地站在那边。林进之正和那中年店家说话，语气焦心：“如何就不见了？这院子又不是吃人的鬼屋，定是你拐了我家四娘！”

他神态自如，秋姜也没有多想。

那中年男人一步三拐，终究在冷巷绝顶的一个宅院前停下。宅院占地几亩，台阶拾级而上，院门是敞开的，远了望去能够瞥见内里用彩布木栏断绝的铺肆小摊位，几个胡商在那兜售。

秋姜笑盈盈地抬手摸了摸，拉了他的衣袖朝深处走去。

秋姜对元晔道：“我们去别处逛吧。”

莫非这还不敷明白？

店家面色有些讪讪的，抬手擦了一下额上的盗汗。

秋姜点头附和：“暴徒既然事前与店家联络，便应晓得四娘出身庶族，并不敷裕。”

邱明渡的眉头越皱越紧，思考了好一会儿，俄然抬眼，沉声道：“不瞒二位，依鄙人鄙意，这件事几位还是不要横加干与为好。”

几人报上来意后，一个小僮带领他们到堂内上座，一面到内侧禀报去了。林进之四周看了看，脸上的赞叹如何也忍不住，咂舌不已：“一个户曹，也这般富有吗？”

秋姜嘲笑：“拉拢胡商、联络店家、购置器物商品，所破钞的物质人脉和财帛很多，此人定然身家丰渥，绝非等闲之人。”

和陇西李氏的士子一比，的确是云泥之别。何况李元晔是江陵王嫡子，一品公侯，高贵非常。之前谢三娘对林瑜之的些许温情，也不过是不幸他罢了。好笑的是他信觉得真，多番期盼。两两比较，谢三娘弃他如敝履，毫不踌躇便与李四郎走了，乃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思及此处，林进之有些讽刺地侧头看了林瑜之一眼，轻哼一声，径直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