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时年仅八岁的她却并不晓得，这乱世翻云覆雨，这朝堂波云诡谲，偶然承诺之重，会败给民气之轻。

且这将军还是父亲的旧识，切当的说，是父亲的师弟。他姓丁，名益飞，是南熙赫赫驰名的“飞将军”。

鸾夙有些得意地瞧着知名公子：“公子但是看中了此画？”

从“凌芸”变成“鸾夙”，只需一夜风景。而她的人生，从凌府灭门的那一夜起，已然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坠娘见状不再多言，回身告别。

鸾夙哂笑出声，问道：“公子可知这是那边？”

鸾夙看向墙上那幅被他评为“仿得不错”的《春江花月图》，悠悠道：“两月后我挂牌接客……公子如果看得起我，可来买笑。”她端倪淡然，一字一句奉告他：“我叫鸾夙。”

鸾夙低眉想了想，没有申明这是倡寮，只隐晦作答：“是我的住处。”言罢已站起家来，再道：“我去唤他们。”

知名公子再看了一眼鸾夙，刚好听得她欢乐的声音：“坠姨，现在他已醒了，让朗星将他挪到隔壁空置的屋子里去吧？”

如何难言，她说不出；为何难言，她不想说。

丁将军则显得忧心忡忡：“师兄大恩大德，愚弟无觉得报，只盼师兄千万谨慎，莫要是以事缠累己身。”

而教给她这个事理的，是凌府高低一百二十条性命……

清楚晓得这一日终会到来，清楚连相互姓名亦不清楚，但是鸾夙却能感到本身的失落，就好似与旧友别离普通难过。这感受她平生只要一次，便是八岁那年与聂沛涵惜别。

鸾夙点头：“是极喜好的，只是一画难求。这幅《春江花月图》，还是旁人费了好大力量才寻来赠送我的。”刘派乃是北熙名家，山川风景可谓一绝，原帝曾御口赞他是“千古画师”。特别三年前刘派病逝后，他生前画作更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追捧。

知名公子的目光在屋内逡巡了半晌，才缓缓问道：“这是那边？”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接踵出了黎都南城门，她一起坐在车里低泣，任由父亲如何安抚也止不住哭声。

鸾夙自问自答：“这里是闻香苑，是黎都最大的青楼。而我是风尘女子，并不如公子想得那般冰清玉洁。”

知名公子瞧见鸾夙如此惊奇，亦面露疑问之色：“莫非这画不是旁人临摹来赠送你的？”

这一日鸾夙外出采买胭脂水粉，回到闻香苑却见知名公子正对着她屋内墙上一幅名画入迷。鸾夙轻咳一声，笑道：“如何？公子指导了乐律和诗词，现在要开端指导我的画功了？”

鸾夙兀自恼着他，却听知名公子俄然幽幽叹道：“我要走了。”

鸾夙沉吟斯须，回道：“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