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的反对声、质疑声立即响起,此中不乏谩骂言语,道是鸾夙自命狷介,又道闻香苑食言而肥,安排了鸾夙一舞,却临时忏悔。
如此辛苦两月,之前又得知名公子指教,鸾夙的诗词歌赋皆是突飞大进,琴技与舞技更臻微入妙。
何如戏梦一场,盟言只在罗帏。”
一晃十六岁生辰已过,坠娘终是定下了鸾夙的挂牌之日——六月初六,取顺顺利遂之意。
鸾夙顷刻感慨万分,又听得朗星笑道:“你如许好,本日必能觅得夫君。”
这是欢场定律,亦是她的宿命……
主子有些心疼地瞧了瞧撤下来的冰丝锦缎,踌躇道:“鸾夙女人,这缎面可不便宜的。”
鸾夙好似没闻声这些声音,只自顾自下了台,抱着琴仓促往屋内走去。朗星在身后唤她几声,她都不予理睬。刚走到屋前,却听一峻厉的女声喝道:“鸾夙!”
没有凌芸,亦无江卿华。
坠娘昂首瞧着地上语气铿锵的女子,毕竟叹了口气:“我又如何舍得罚你了?即便狠下心重罚,只怕外头那群客人也不舍得。起来吧!”
朗星亦伸出大拇指,由衷赞道:“你常日不施粉黛,甫一打扮,当真都雅!”言罢又细心想了想,再次叹道:公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前人诚不欺我!”
百千心伤强欢颜,万寸肠断论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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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旧事,五重滋味,四方花客三载去又回。
万千爱意不复归,百只画舫,几民气碎?
鸾夙抬首看向二楼小包内,台子正对的阿谁包厢里,氛围影影绰绰,看不见高朋模样,唯见坠娘立在厢门处,正探出半个身子,朝她微微点头表示。
经此一番调笑,鸾夙心中的严峻之意倒也去了大半。坠娘目睹酉时已至,日落半山,便对鸾夙道:“别怕,届时你只需听我叮咛便可。我先去号召客人。”
朗星闻言却摇了点头:“你怎得如许妄自陋劣?坠妈妈固然交友甚广,毕竟不过是个倡寮老鸨,那些达官朱紫还怕获咎了她吗?若不是为了你,谁又甘心大热天里来回驰驱?”
鸾夙心有不甘,就连方才弹唱时的哀戚之色亦垂垂变得凌厉起来。她瞧见台后朗星正焦心肠冲她摆手,表示她下台换装,可她实在不肯再去逢迎这些男人们了,连对付也不肯意。
朗星对她二人的反应有些摸不着脑筋,却仍旧连连点头:“是夸,是夸。”
鸾夙赶紧打住胡思乱想,安抚本身姐妹二人定有相逢之时。为了这相依为命的依托之情,也为了父亲凌恪的临终嘱托——大熙王朝分崩析离前所留下的龙脉舆图。
鸾夙亦看向铜镜当中正望着她的朗星,淡淡回道:“不是我的面子大,是坠姨的。只怕今晚的花客当中,多数是冲着她的面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