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想到此处，鸾夙皆是泪盈于睫。

鸾夙心有不甘，就连方才弹唱时的哀戚之色亦垂垂变得凌厉起来。她瞧见台后朗星正焦心肠冲她摆手，表示她下台换装，可她实在不肯再去逢迎这些男人们了，连对付也不肯意。

坠娘如此犹疑了半晌，但见鸾夙已跪倒在地，诚心请道：“求坠姨体恤，鸾夙甘受惩罚，只是不肯再强颜欢笑示于人前。方才一曲已然充足，若为鸾夙知音，必知鸾夙之意。”

鸾夙低眉想了半晌，施施然对着台下娉婷见礼，道：“本日鸾夙挂牌，多谢各位恭维。只是鸾夙之舞，自此只为良辰知己而跳，恕本日不能示于人前，万瞥包涵。”言罢已再行了一礼，抱着琴回身朝背景走去。

鸾夙亦看向铜镜当中正望着她的朗星，淡淡回道：“不是我的面子大，是坠姨的。只怕今晚的花客当中，多数是冲着她的面子来的。”

夜幕来临，夜宴将开，莺声燕语，倚红偎翠。这繁华的皇城黎都，到了夜间便是靡靡之地。而如鸾夙这般的风尘女子，毕竟只能折算成金银物帛，待价而沽。

曾记后羿射九日，十世相约，嫦娥空对冷月泪空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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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朝晨，坠娘便指了主子与伶倌繁忙起来，挂灯笼、搭台子、高低打扫、热场子。闻香苑内其她女人瞧了，无不心中吃味，暗道坠娘偏疼。鸾夙却对这统统冷嘲热讽不闻不问，只端坐屋内，任由丫环为本身打扮。重新到脚、从里到外，乃至连她脚踝处的图案都做了装潢。

诗意烟花人亦美，月下追芳，誓不负胭脂柳眉。

四时名艳绽娇蕊，色彩虽好，五六年妙姿蕉萃。

六朝旧事，五重滋味，四方花客三载去又回。

如此辛苦两月，之前又得知名公子指教，鸾夙的诗词歌赋皆是突飞大进，琴技与舞技更臻微入妙。

鸾夙猜想小江儿约莫也如她这般，已改名换姓。然这只是往好处想，如果往坏处想，或许小江儿已经……

鸾夙闻言从打扮台前起了身，脚下却俄然踉跄一步，几乎跌倒。朗星眼明手快，脱手相扶，那掌心的温热之意隔着夏季的轻浮衣衫传到鸾夙臂上，模糊教她感觉放心。

此言方毕，鸾夙的门外俄然响起了拍门声，只听一个丫环在外唤道：“鸾夙女人，该上场子去见客了。”

鸾夙抬首看向二楼小包内，台子正对的阿谁包厢里，氛围影影绰绰，看不见高朋模样，唯见坠娘立在厢门处，正探出半个身子，朝她微微点头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