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下,青黛色的人影立于桃花树下,芝兰玉树,风华刹踏。
他们都是如此。即便产生了这么多事,绕了一大圈,却还是能再相逢。
唐周放动手中小刀,微浅笑起来:“……我活得太久了,很多豪情,很多事,我已经学着不去看清它。颜淡,你知不晓得,实在我一向记得我们最后相见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女人,这么小就这么恶劣,我当时就想,这是天生的还是哪位仙君教出来的,底子没半点仙子的模样,厥后……你公然不是仙子了……”
水波悄悄漾开,一只木雕的沉香炉被放入湖中。
所谓“菡萏之心”,是说捐躯的决计,是她为了在乎的人和事捐躯的决计。
只是,这回换我来等你。
芷昔盈盈转过身,还是微浅笑着:“帝座你没明白我的意义,我不是在说禅理。不过现在她应当不会为这类事在乎了,很快的,这世上有这副面貌的就会只剩下我。帝座,你曾奉告我,这世上是没有凡情能够悠长的。而我向来也没有固执这类东西,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你在心底还是在乎的,不是么?”
余墨望着湖里在小风中摇摆翩跹、含苞待放的菡萏,眼中垂垂凝起敞亮笑意,一刹时,身后的山色绿草全数失了色彩。
唐周怔了一下:“你是说……?”
竹帚扫过空中,在青石转上划出一道道浅痕,落花被昨夜骤雨渗入,微微泛了白。芷昔抬起手,撩了撩额发,弯下腰将褪了色的花瓣一片一片捡起。她闻声身后有人走过,头也不抬,轻声道:“帝座。”
就算用百年的时候来讲各种前尘,他们的爱恨、拜别,也陈述不尽。明显是同一件事,每一遍提及,老是俄然引申出好多细节。
余墨皱了皱眉,摸摸脸颊还是缓颜了:“这是第二次了,下次再用就没用了。”
百年以后,她会在这里复苏,他们将再次相见。
唐周一拂袖袖,回身就走。
可待聚会。
他还是迟了。
水波缓缓漾开波纹。
唐周直起家,拍了拍袖子上沾到的木屑,看着天涯似斑斓般的落日,如此一日又打发畴昔。他偏过甚,只见余墨踱步过来,在他肩头一拍,嘴角带笑:“唐兄,你看是谁来了?”
就像孤傲地葬在青石古墓中的亡国娘娘,就像邪神玄襄故去后留下的影象,就像那一双存亡相拥的洛月族人,就像在存亡场中沉浮流落、带着六合奥妙的冥宫,乃至像寂寂空庭中那一炉沉香如屑,统统都还在持续。
“算算时候也该差未几了,再过一会儿铘阑山境也该规复原貌了,我们一族老是有些特别之处的。帝座,你要不要去见颜淡最后一面?此次不相见,今后今后可就见不到了呦。”海棠花瓣滑落,翩飞出一道弧线重归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