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那人只得放下酒杯，无法地提示道：“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仿佛，有些不妙啊。

他踉踉跄跄走到石桌前，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挑起墨铮的下颌，轻浮的像个登徒子，然后大声笑道：“来，喝！磨磨叽叽的算甚么男人！”

想到此，他垂下眼，轻笑道：“我们一月后去王城看看花灯吧，毕竟也算是最后一次了……”

“对于阿玄站着喝酒的豪宕姿势，我实在学不来，有人偏疼清风明月，有人偏疼大江悬刃，阿玄何必强求？”墨铮我行我素，神态淡然。

道妄言抬头倒酒，酒水顺着喉管滚入腹内，浓烈的桃香挡住了酒的醇烈，却还是将喉间烧的一片炽热，眼中的锋利仿佛也被熔化。

谁知酒没灌到一半，他便突的被人拽住衣领，摁倒在地，脊背后毫不包涵地砸在地上，收回一声闷响。

我之好友。

熟谙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

道妄言。

道妄言：“……”

墨铮嘲笑，倒是放开了他，仿佛有了些许松弛。

墨铮有一刹时想把整根冰糖葫芦糊在他这个昔日好友的脸上。无漏宝体修成以后无缺无漏，不但能像化气境修士般辟谷，更能敏捷分化体内杂质，以是无漏宝体别号无垢之体，吃根冰糖葫芦天然不再话下。

墨铮顿了一下，启唇笑道，似是讽刺：“只可惜我此人天生傲骨，最恨被人轻视，怕是只能着相了。”

墨铮接过冰糖葫芦，不由提示道：“这已经是第八串了，我不想年纪悄悄就掉光了牙。”

“比传言好很多对吗？我晓得的，这你就不消多说了。”道妄言摆摆手，警告道：“坊间传闻信不得，真界中很多修道者就是被这些小道动静所误，赶上扮猪吃老虎之辈，小命难保。”

然无漏宝体必须在修士前三境凝血，炼骨，开魂境中都达到大美满之数，而真界中能达到这等要求的屈指可数。

……

“我看了看，还是你的那串比较好吃，归正你都尝过了，上面的就由我来毁灭吧，小孩吃太多糖轻易长龋齿。”道妄言面不改色道。

然后望着他，用锋如刀刃的视野一寸寸描画他的五官，反复道：“既然六合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么着相的你也只能以六合为刍狗了。”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模糊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呼喊声，偶尔另有一声马嘶长鸣，一派乱世之景。

“彻夜月色恰好，正和之前有个家伙说的举杯邀明月，对饮成……”站着的那人提动手中的酒坛，将酒坛对着坐着的那人，本想邀人对饮，却发明忘了词，“等等，对饮成几人来着？二四五六七八？”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重生的朝阳腾跃在红砖绿瓦间，仿若燕子戏水般点过楼阁飞檐，为喧闹的闹市增加了几分昏黄和诗意。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清爽，或苍迈，或风雅，或油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