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的墨客顷刻昂首，直视冷双成面庞，眼瞳敞亮如水。

萧小巧站在一旁，伸出纤侬合度的手腕，捏住衫角，不急不缓地磨着墨锭，姿势非常沉雅。她低眼去看冷双成的画作，每逢见着锋笔勾画走向纤细时，就束音提示冷双成转换力道：“加一成力，需重一些。”

“秋叶公子被封为南府世子，采邑扬州，文才武略冠盖天下，可勉强将公子视为南派代表。前年起，公子为国交战，在燕云大动兵戈，想必北方游牧之国明白过公子的短长。如果公子释手兵器，心待手札，与北方多存靠近之意，岂不是极大表现了馆主的企图――促进南北战役来往，免除烽火兵燹？”

冷双成点头：“无贰言，请出题。”

冷双成回道：“不怕脸泥掉么？”

画师指向备好画具的桌案说：“请公子自行酌意，作一幅画，需让馆主对劲。”

萧小巧刺探的动静多，在两人身后轻声细语地说：“公子有所不知，竹楼把关第一技，传闻是向来不出考题的，让来人自行应对，这类考法，也不知让多少饱读诗书者败兴拜别。”

冷双成微微一笑：“还是‘中和’二字。”

三五笔勾画处，秋叶的眉眼跃然纸上，极尽静美气韵，望向束信鸿雁的目光里，也少了很多冷峻之意。

冷双成想了想，应道：“无妨，让我尝尝。”她朝萧小巧表示：“烦劳女人过来研墨。”

冷双成惊然转头，公然瞥见紫袍秋叶负手站在树下，容颜凝雪，风仪清美，仿似从未分开过。

冷双成走出两步，回了墨客一个揖礼，微浅笑道：“兄台束儒衣，执儒礼，尽显贤人遗风，多谢兄台的提点。”

萧小巧拦住她：“不如尝尝四夷馆的技术？”

画师沉默半晌，过后点了点头，说道：“释疑无误，公子眼慧。”

冷双成沉吟一番后开口：“古礼有云，男人生而射六矢，以示志在四方，既从学，为何不游？圣贤去周问礼，在齐闻韶音，退而修经义，《雅》《颂》适得其所，游学之故矣。广游而搏学，知山川风土、民情油滑、名物度数、媒介往行，集仁爱一身，方能慈眄一乡，进而推及一国。”

考虑到这里，冷双成更是必定了本身的设法，说道：“画作平分南北两个方位，北上处的院宇仿佛，一栋一檐的砌造，从未超越旧制，尽是朝着一个方向。南下的的屋舍倒是一派闲适，无堆叠檐瓦，无端方布局，线条层层朝上起伏，将要与北方院落的表面融会。”

冷双成之以是敢如此下结论，是因为银光向她流露过，辽使进京的目标――媾和。秋叶迫她找出鱼家与辽国相通的证据，她在释疑画作时直接说出来，也可起到敲山震虎的感化。

秋叶曾给她看过一幅画，勒令她吊挂在榻前日夜参研，她被迫无法地看了多遍，可谓对画法、画风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