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倒是笑了。

“去皇祖母的萱草阁吧。”

见她咧着嘴捣蛋模样，白叟家呔地一声，转眼就笑开了，心下亦是放宽，拿起筷子将鱼肉一通地往她菜碟子里堆：“皇祖母看你近些光阴瘦了很多，多吃些，莫归去后让那没知己的东西他日说皇祖母鄙吝，不给你好东西补！”

不过，也就是如昙花一现般转眼即逝了。

他沉黑的眼瞳里暗光幽浮，旁若无人般地望着她，久久未曾散去……

以是不肯透露情意，欲言又止，因为自保……故此对他忽远忽近，若即若离？朱炎想着，眼里不经意间泄漏出对她的心疼顾恤，她一向都是要强的，在他面前向来就不似个女人家般温婉体贴，可他……就恰好是喜好看她肆意张扬的模样，是这墨守陈规的宫廷里最光鲜非常的光彩，亦是贰心头不能健忘，又恼又恨，却又爱又怜，极其庞大下的烙印。

见她摆出这个姿式来，朱炎竟然有些严峻起来，他的人往前倾了一些，目光灼灼，锁定了她：“晚膳之前朕同你说过，朕在乎你的设法……那些话，也是朕的至心。”他的唇嚅动了几下，复而伸开，“就是说……朕的内心是――”朱炎的话没完，沈夙媛却忽地站起来，令他话声顿止。

――她……是如许想的吗？

“朕有话同你说…！”

此地离埋头殿较远，略微偏僻，现在夜临，守夜的宫娥寥寥数计，倒是个清净说话的好去处。

这虽未曾有人住，却长年派专人清理打扫，屋内安排一应俱全，墙上名家名画高悬，一张“清正严明，高洁风骨”的字样横亘屋檐之下，想必先头所住之人，大抵是个品性优良，有点本性的人。

此时灯火阑珊，烛影摇摆。

手紧紧扣在把手上，他抬头望着她因他的话而似笑非笑的面孔，内心缓慢地跳着。

二人来至萱草阁，让宫娥全数守在屋外，如有异动，便拍门警示。

太皇太后脸上显出不附和的神采，放下筷子，贴上沈夙媛的手背，轻声道：“你这胡涂孩子，如何会这么想呢？”

如何会这么想？沈夙媛抚心自问，却不太轻笑一声，头微微垂落，“……觉着有些累了。”

沈夙媛微微一笑，回身朝殿外走去，步子渐快，半晌工夫便来到了还在停歇埋头的朱炎跟前，见他一张脸红润光芒，眼里积满焦炙痴惘，嘴抿成薄薄一道线，似是藏了诸多不能言的心语。他见她人就在面前，换了一身浅粉色纱裙，超脱轻巧，一对明眸晶亮晶亮的，像兔子般软绵温善，叫人极想将她搂入怀里。

“真是甚么都瞒不过皇祖母，夙媛……在想本日的事。”

夜色如许，月光清辉铺陈而下，洒落于埋头殿的每一处角落。殿内红烛通亮，照着殿中心的人正用着晚膳的两品德外谐美敦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