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宏生道：“我说你疯了……”

陆实服侍过他数十年，对李家忠心耿耿，只不过当初李家被抄时，他被年老的母亲叫回故乡，传闻路上出了不测，没能撑几日便去了。为何会呈现在此？李颂眼眸深了深，若真是梦，这梦未免做得太实在了一些。

放下帘子的那一瞬，他余光一转，偶尔瞥见角门旁的墙角里闪过一抹影子。

端起桌上的酒杯，也抬头喝得干清干净。

陆实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李颂，见他除了神采不太好以外，别的没甚么非常。陆实便不再诘问，奉侍李颂穿衣洗漱结束，退出房间便筹办让人端早膳出去。只一条腿刚迈过门槛，劈面便有人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一声号召都不打，直奔阁房。

【番外：李颂篇】

李颂往青釉杯子里倒了一杯酒，放到魏常弘面前。

李颂缓缓婆娑青釉冰裂纹茶杯的边沿，如有所思，从出去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李颂甚么都听不见了。

李襄见李颂一言不发，不免有些焦急，跺顿脚叫了一声“哥哥”。坐在床头，抓着李颂的手臂道：“哥哥，这五石散不会要了魏常弘的命的，只是让他名声差一点罢了。我是女人家，总不能捐躯本身的名声退亲吧？都怪爹娘，非要我嫁给他做甚么。”

李襄晓得他这是不耐烦的表示，还想再说甚么，但见李颂神情晦涩，神采冷沉，到底有些怯懦，不情不肯地走出了房间。李襄分开后，身边无人干脆，李颂悄悄地呆坐半晌，想起李襄方才触碰他时温热的体温。触感太清楚，底子不像梦。他身子一倾，重重地砸在床褥上，架子床健壮，只轻微地晃了晃。李颂抬手挡住眼睛，看似还算沉着，身子却紧紧绷着，手臂微微颤抖，仿佛死力禁止某种情感。

李颂先是一怔，旋即毫不踌躇地伸手朝角落里一抓，紧紧地握住一截手腕，往内里一拖——

死了。

李颂蹙眉，直直地盯着他。

李颂从沈宏内行里拿回五石散，握在手心，手掌逐步用力，生生捏碎了瓷瓶，五石散的粉末从他手心洒出来，落在黑漆小桌上，少顷，一滴滴血滴从李颂手心流出，跟五石散的粉末混在一起，凝固在桌面上。李颂掀眸看向魏常弘，眼神很有些讽刺：“放心，你喝的酒里没有这类东西。你有一个好姐姐，如果她晓得我骗你服用五石散，说不定还会往我身上再刺一个洞穴。”

魏常弘并不怯他，鹄立半晌，坐在李颂前面，还是是清冷的眉眼，只是话更少一些。

陆实见他不言不语，有些不解，又问了一遍：“少爷，您今儿如何了？但是哪儿不舒畅，主子去给您请大夫看看。”如果以往，李颂必定懒得理睬他，但是本日却甚么都没说，只低头揉了揉眉心，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