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有下人三三两两结伴往回走，见到行色仓促面色不好的几人，往中间让开了些。

两仆妇被吓了一跳，后退几步。

“传闻还在外头跟个穷男人生了个野孩子。”仆妇斜眼在气喘吁吁跑近岸边的几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神采惨白的曼儿身上。

她垂垂筋疲力竭，一口气能憋的时候越来越短。

银霄挡在她面前。

阿谁诚恳巴交，沉默寡言，带着个孩子餬口的女人。

“你骂我吧！娘——”

她望着青翡，青翡像是明白她在想甚么，摇点头。

过了一会，曼儿神采通红浮出水面换气，又沉进水里。

“别怕。”

曼儿的脑袋冒出头来，哭喊声是从女孩的嘴里收回来的。

女人笑起来，笑着笑着流下两行泪，混在满脸的水渍上，消逝不见。

曼儿早就跟着青翡一起跟过来。

“娘你别怪我！”

竹笼完整沉了下去。

又是一块几十斤重的石头砸进水中，绑在石头上的绳索另一端系上竹笼。

就在银霄和青翡已经绝望时，那竹笼又冒出了水面。

孩子再不懂事，也仍然是眷恋父母的。

太沉了，竹笼又沉了下去。

“再多绑一些。”一旁的人顿了顿：“女鬼怨气大，轻易浮上来。”

庄子上的管事闻风带着仆人和棍棒长刀赶来。

像是在停止一场昌大的祭奠，要将纯粹的祭品献祭给虚无的神灵。

但是她不会水啊。

一只杆子挑起曼儿的衣服，将她按在一旁不能转动。

竹笼在水中浮浮沉沉，世人诧异地在岸边瞧着。

“好没教养的孩子，那里来的小杂种......”一人瞧了瞧她又瞧了瞧水里的竹笼。恍然大悟：“本来是和人通奸生下的小杂种，难怪如许凶恶无礼。”

一起分花拂柳，树木葳蕤，常日里活蹦乱跳的女孩早就没了扑花戏蝶的兴趣。

她们喊曼儿登陆，她像是听不到普通，手脚并用地划水。

“这水池不深，我再踮高些，带你去岸边。”

她绷直脚踝，冒死地踮着脚，想让笼子再浮得高些。

波纹的中心，时不时冒出几个水泡。

池水冰冷砭骨。

插手科罚是大事，更何况还是家奴和外人通奸生下的野种。

但是还是晚了。

“我抬着......你，我带你登陆！”

他们划着小舟靠近水池中心的竹笼。

曼儿非常的温馨，像一只会凫水的鸭子，冒死地往水池中间游。

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是有东西跳入塘中的水声。

她抓住竹笼的边沿，手脚并用地往岸边游。

“娘——我抬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