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间听人说的。”

上谷郡守年逾四十，勤勤奋恳谨慎谨慎才坐上现在的位子，送魏承出来后，又殷勤地亲身给他牵马扶鞍，嘴唇一张一合，对魏承说着甚么。

他没说启事，沈银霄也没再问，许是车内一时候没人再说话，沈银霄有些坐立难安，转头去看外头的风景。

风灌进袖子，魏承衣袍纷飞，长身玉立，身量颀长，光是站在那边，就能吸引无数目光，现在又是炙手可热的护羌校尉，举手投足间，更多了几分威压肃杀。

宴会已颠末半，酒也喝得差未几了，有些人趁着酒兴，说话谈笑也失了分寸，很有些放浪形骸的意味，沈银霄问了好几个下人，才找到兰溪，坐下时，腿肚子还在发颤。

“给魏宁了。”

“醒了还装睡？”头顶上传来男人故作深沉的声音。

“下次，下次你来范阳，住我家。”

沈银霄想起那日见过的赫连重明，确切玉树临风，风骚跳脱，并且，还是翠华楼的常客。

她有些猎奇。

华灯初上，北地边疆的城池里，火食少得不幸，风里都带了草木清洌的冷香，裹着从草原上吹来的胡风，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她扯了扯兰溪的袖子，“今早晨反面你睡了，我得回家，家里没我我不放心。”

“方才喝了几杯酒，小睡了会。”

她是至心感觉不值当，掰起指头算起来：“一颗琉璃珠子要一千钱，一串项链五十多颗珠子，差未几就要六万钱，一匹便宜点的战马都要三四万钱，一串珠子花六万钱，太贵了，现在时不时就要兵戈，路边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灾黎，花几万钱买一串项链，太浪费了。”

她抿了抿唇，内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挑不出甚么错，几近到了六亲不认的境地。

“那庙里还卖香灰烧的琉璃，几十颗能够做成项链，就是太贵了。”她摇了点头，语气可惜。

说罢又感慨起来：“传闻也已经二十五六岁了，竟还没娶妻，我曾远远地见过一次，那模样，出挑得没话说，也不晓得会配哪家的闺秀。”

“赫连家的公子昨日刚升了代郡郡守。”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夫人剥着葡萄皮，闲谈道：“代郡这处所可不简朴，毗邻着西北大漠，是胡汉第一道防地，赫连公子还是羌人出身，魏氏敢让他做代郡郡守，可见对他是极其信赖的，这位赫连公子，今后前程无量啊。”

不远处的魏承仿佛出了会神，上谷郡守说了好几句，他很久才点了一下头。

“听到甚么？”

她算得头头是道，连魏承也忍不住讶异，忍不住挑眉：“你如何晓得一匹战马多少钱？”

沈银霄思疑他是不是偷偷收礼了，除非是拿的魏家的钱，不然就他那点俸禄，如何够买得起那些珠宝金饰，她斜眼瞧他：“那些钱，不会是少君贪墨贪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