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老太太笑着应了，大太太和二太太这才躬身退了出去，四太太也寻了个借口，跟着走了。

“溪姐儿快别多礼！本日过来，但是身子骨利落了？”

顷刻间，兰溪本已平复的心境却又翻搅起来，影象中，那较面前衰老了些许的兰老太太用那只瘦而有力的手，紧紧握过她，对着嫁衣如火的她语重心长地嘱托，“闺阁当中，兰家和你父兄可荣你，护你，助你，可本日起，盛衰荣辱，溪姐儿，你只能靠你本身！”

“溪姐儿真是孝敬，这病刚好就急慌慌地来存候，可别再又病了才好！”

语罢，又转向中间几个大大小小的女孩子。

大太太掌着府中中馈，见天儿的忙，天然没有闲暇在此逗留。

再深吸一口气，兰溪的情感更安稳了些，声音也规复了清脆。

“母亲，府中事多，倒是累着了大嫂，儿媳也去搭把手！”

二太太忙不迭道。

这个时候的人惯常的晚婚早育，现在的兰老太太固然孙儿孙女一大堆，大的已经到订婚的年纪了，但她也不过是五十来岁，因为保养得好，看上去更是年青。若非前年兰老太爷病逝，她一时经不住打击病了一场，蕉萃了些许，鬓边也添了几根白发，只怕现在更是年青。

“溪姐儿来了！这刚下过雨的天儿，路不好走吧？”

二太太的心机兰溪自是晓得的，因而也不恼，反而笑笑回道，

“母亲，让几位女人陪着母亲乐呵乐呵，儿媳就先下去了！”

兰老太太朝着兰溪招手。

着牙色绣缠枝纹褙子的是兰大太太吴氏，出自翰林府，也是清贵之家，现在掌着府中中馈，略略有些富态，面上老是带笑，一派端庄驯良之相。

打住！打住！重新来过了，现在她就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娃！卖萌如何了？姐就是个萌物啊！

阿谁时候，兰溪没有想过一贯与本身并不靠近的祖母为甚么会对她说如许一番话，为甚么握住她的手明显很用力，却又发着抖，为甚么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难以言说的哀伤。直到好久好久以后，她才明白，不，或者是在那场实在的灭亡以后，或者就是在方才，她才俄然明白了，这双慈爱的眸子背后，这个老太太未曾言说的，血浓于水的心疼和体贴，另有，无能为力的惭愧与伤怀。

“多谢大伯母顾虑，已是大好了！”

“这小手倒是和缓！但怎的觉着这小脸儿倒是瘦了一圈儿？不幸见儿的，可别再病了！”

“这天儿刚下了雨，内里凉着呢！祖母瞧瞧我们溪姐儿可冷着了？”

“孙女给祖母存候！祖母迩来可康泰？”

兰溪的眼便不由有些潮湿，望着老太太的目光温和而渴念，直到对上老太太体贴的双眸，她才醒过神来。短短的瞬息间，她内心，已转过各式滋味，深吸一口气，饮下喉间的哽咽，她福下身去，将那一声被隔绝在时空那一头的呼喊喊出，“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