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兰毓秀_第一章 死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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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年!大庆真武二十二年。真武二十年的冬月,一场风寒,夺去了她高居宰辅的祖父性命。几位叔伯和父亲按律守制,兰府在都城相国寺做了三七二十一日的水陆道场,祖父在都城居处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以后,便扶棺回籍,到了青阳祖宅关起门来守孝。现在已是真武二十二年,他们孙辈自是已经出了孝,几位叔伯和父亲的孝期仍另有几月之余。真武二十二年,这一年,她应当年方九岁。但是如何会?如何能够?

像抓住拯救稻草普通,兰溪本来揪在枕月袖上的手,狠狠掐在了她的腕上,“枕月,我睡胡涂了,明天是甚么日子了?”她的嗓音紧涩,乃至不由自主地打着颤,令人发憷的目光死死盯在枕月脸上。

她伸直成一团,用力地抱紧本身,还是止不住浑身的颤抖,牙齿打着颤,咯咯作响,她怕枕月听出端倪,只能死命地咬住下唇,直到嘴里尝到腥甜的味道。一梦南柯,她已仓促走过平生。

窸窸窣窣的声气传来,似有人捧着灯走动,极轻巧却也极快地走到填漆床前,撩开了帐子。

辛丑年?顷刻间,兰溪只觉天旋地转。

枕月被掐得生疼,却没有喊出声来,就怕惊着看似很不对劲的兰溪,“本年是辛丑......女人!你这到底是如何了?”枕月急得眼里冒起了泪花,思忖着是不是不顾女人的志愿,快些去叫了董妈妈来。

这里.....这里......这里清楚是她在青阳祖宅的内室。但是如何会......如何会?兰溪俄然有些晕眩。

闪电过后,屋内又黑沉下来,兰溪动也不动,双目茫但是浮泛,虚无缥缈地在胶葛的死死生生之间,在似永无止尽的暗中当中游移。窗外,伴跟着霹雷隆的雷声,酝酿多时的雨,滂湃而下,豆大的雨点敲打在竹叶上,沙沙作响。

“怎的一头的汗?可别是发热了吧?”

直到细碎的窸窣声归于安静,兰溪才在黑暗中,虚脱般展开眼来。屋外,雨还鄙人着,沙沙的雨打竹叶声不断于耳。兰溪感觉头有些痛,双目无神地盯着帐顶的缠枝葡萄,那葡萄的藤蔓像是绳索普通,密密将她胸口方寸之间缠绕,越缠越紧,半晌以后,竟连呼吸也觉生疼。

枕月见她家女人一声不吭,只是愣神地盯着她,不由越焦炙了。赶紧捧了灯,将填漆床一侧高几上的烛火点亮,烛光透过秋香色霞影纱的罩子洒下一霎晕黄,驱淡了室内的暗色。

脑袋里,像是有人拿了锯子在拉扯,那些本就混乱的影象被拉扯成碎片,锋利的断口割疼了脑仁。

“怎的了?这……这莫不是惊着了吧?奴婢这就去叫董妈妈!”

“女人——”枕月仓猝扶住几乎栽倒的兰溪,腔调里已带了哭腔。

闪电,像是一把极利的镰刀,将铅云密布、黑沉沉的天幕扯裂一道口儿,光,泄了出去,映得暗淡的房内一亮。那乍然亮起的明灭间,低垂的帐子里,兰溪嘴里收回一声短促的低叫,双眼陡但是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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